她们娘儿仨住的院子在盛府最边缘处,临着偏僻的巷弄,时常能听到外面嘈杂的声响。正看到精彩处时,盛书怡被响亮的狗吠声惊回了神。最初,她没放在心上,见怪不怪地以为又是哪家遭了小贼,或是闹出什么动静惊到了看家的狗。可没想到,那狗吠声不仅没像之前她偶尔听到的一般很快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到最后,甚至能隐隐听到嘈杂的人声!
盛书怡机警地觉察到了不对劲,一面将母亲放在自己床边的裤装往身上套,一面大声喊母亲和许姨。
盛母跟许姨很快被吵醒了,什么都没问,穿好衣服后赶紧把早收拾好的手提箱和包袱拿出来放在随手可以提着就走的地方,才出门去打听生了什么事。
盛书怡被母亲勒令待在屋里,她知道无论怎么说母亲都不会相信她的武力值已经今非昔比,就乖乖听母亲的话,还趁母亲和许姨出门的时候,偷偷往异世界转移了不少东西。
“兵变了,咱们去找菲尔德!”
盛书怡抢着提起了最重的手提箱,吹灭了屋中的油灯,就跟着母亲和许姨摸黑出了门。
小院儿离后门很近,许姨经常从后门出入采买食材,熟得很,很快就带着盛母和盛书怡抄近路走到了后门。只是,他们运气不好,好死不死,跟想趁乱到大户人家摸点儿东西的地痞流氓撞了个正着。
盛书怡刚刚多了个心眼儿,手里攥着被小霸王改造成普通铁棒模样的电棍,一看到那俩人高马大的壮汉,二话没说就冲了上去,一人一下给利落敲昏了。
从未见过女儿如此彪悍一面的盛母和许姨顿时惊呆了,不过这会儿不是愣的时候,她们不再将盛书怡当成玻璃娃娃护在中间,而是下意识跟在她身后,快步出了门。
这个街区算是京城中的富人区,大约消息比别处灵通,几乎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只是这乱世,能跑到哪里去?这些人家的根儿就在京城,家宅家产也在京城,哪会轻易舍弃?因此,即使惶恐难安,家中乱成一团,大多数人家也只打算紧闭门户躲在家中,是万万不会轻易逃跑的。
结果,盛书怡带着母亲和许姨出了门之后才现,与预想中人群慌慌完全相反,街道上看不到几个人影儿。
刚走出巷弄,就见一辆小车疾驰而来。
“辛西娅,快,上车!”
听到熟悉的声音,盛母赶紧拉着女儿和许姨向没有熄火的小车跑去。
“总理府好像出事了,他们联系了私船送家眷出国。”菲尔德医生一面开车,一面跟盛家母女解释,“我怕因为我跟总理府走得近的缘故被人误伤,托人弄了四张船票,咱们提前走,免得节外生枝……”
盛家三人自然没有意见,反正早晚都要走的,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没什么不好。
一直到天蒙蒙亮,精疲力尽的四人终于到了码头。彼时,除了轻车简从的高官家眷,还有不少洋人行色匆匆地往船上走。看来,在前景不明时,大家都不敢轻易冒险。毕竟,华夏排外的军阀实在不少,万一打进来的这个是激进派,他们可没处求救!
一行四人没敢耽搁,赶紧上了船。
时间匆忙,没买到条件好的船舱,菲尔德医生颇为愧疚。不过在盛家三人看来,能顺利登船已经很好了,更何况两个船舱挨着,还不用跟陌生人共处一室,已经很不错了。
进了船舱后,盛书怡心情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来回回踱了一会儿,忍不住凑到许姨耳边问:“娘,娘她不会有事吧?”两人一间,自然是已经办过婚礼、领过婚书的夫妻一间,她跟许姨一间,只是,她虽然在尝试着接受菲尔德医生那个人,却并不代表一下子能适应这么大的转变。
许姨整理床铺的手顿了下,随即安慰道,“没事儿的,放心吧。”至于她心里是不是真的觉得放心,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盛书怡毕竟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听许姨这样说,心中的担忧顿时消减了很多。头一次坐船,她其实挺新奇的,见许姨在整理下铺,就自告奋勇爬到了上铺。
“许姨,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不会出事吧?”盛书怡一边将包袱里的披肩拿出来当床单在狭窄的床上铺好,一边跟许姨说着话。虽说在盛家没有感受到什么温暖,可毕竟是血脉亲人,盛书怡一点儿都不希望他们出事。
“应该不会,家中老爷们都赋闲在家,争权夺利的事儿殃及不到他们。”许姨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毕竟,二十多年前那回兵变,她远在江南,不过她听小姐和母亲说过,进城的兵痞子一个个都跟强盗似的,做了不少孽,好多富贵人家都被祸害了,幸好当时盛家老太爷还在,家中有人守着,才逃过一劫。这回,万一跟上次一样,盛家能不能全身而退,还真说不准。心中虽有隐忧,可相比于小姐和书儿的安危,许姨也顾不得多想盛家会有个什么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