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男孩子脾气很大,直接去教育局堵了那个变态,拎棍子走了他一顿。没打狠,两次鉴伤,一次那个变态塞了钱,结果比较重,让记者捅了出去;第二次是上面来人重新调查这件事,重新鉴伤,不过轻微。
“但这终究是一起恶性事件,一开始那个男孩子被榆宁一中勒令退学,后来整个榆宁教育局势洗牌,新任校长想找那个男孩子回来给他提供一点借读的便利,他执拗着不愿意。而杨老师有挑唆学生的嫌疑,她也没办法再面对自己的学生,最终还是从一线教学岗位上退了下来,一年一年地蹉跎在图书馆里。
“也就是从那一年起,榆宁的教育环境才好起来,咱们呢,是赶上了最好的时代。”
夏芒愣怔着。
许久,她问:“那个,那个男孩子,叫什么?”
“嗯?”陆晨曦笑笑,“好像是叫柳年,听这个名字,他怎么也不像一个那样暴躁的人。”
夏芒手里的盘子滑了一下,她迅速反应过来接稳。
“柳年啊……”她叹了一声,“我的哥哥,他,就叫柳年。”
她记得她初一那年,在一周一节的阅读课上,别的学生都抱了团,她却独自一人找到一个角落,蹲着读书。
那个很漂亮的女老师找过来,给她搬了一把凳子:“小姑娘,你蹲着不难受呀。”
夏芒执拗地摇摇头,站起来,却是眼前一黑,晃了一下,漂亮的女老师扶住她,按着她坐在凳子上。
“你叫什么名字呀?”
夏芒一双清透的眼睛看着她,不回答。
“我姓杨。”被明晃晃拒绝了她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接着问,“你叫什么呀?”
她的笑容太温柔。
“夏芒。”夏芒回答。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有些忧伤:“夏芒呀,好名字呢。”
后来,她也用那样忧伤的口吻告诉她:“我是一个犯了错的老师。”
现在想想,她对她的颇多关心,应该是哥哥拜托了她照顾自己吧。
“这样啊。”陆晨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或者夏芒并不需要她安慰什么。
“后来呢,哥哥打电竞去了。”夏芒笑笑。
“巷战?”陆晨曦不玩游戏,就算身边有两个人熏陶着,她也不是很懂。
“不是。”夏芒摇头,“那时候还没有巷战,是星河记,一个很火的即时战略游戏。哥哥在那里打拼了有三年吧,黯然退役,回来考大学。但是他没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在家里失落了一阵子,出门看到征兵的横幅,就报名当了兵。”
陆晨曦突然想起夏芒的那句经年不变的企鹅个性签名:喜马拉雅的雪冷么?
“他去了西藏?”她问。
“是的。”夏芒点点头,“五年了,他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只言片语的消息送回来,寄过去的信都跟泥牛入海一样没有回应,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
难得夏芒有了倾诉的欲望,陆晨曦安安静静地听着。
夏芒把放歪了的盘子扶正。
“当年啊,星河记的时代,是电竞圈子里最乱的时候,社会主流不很认可也就算了,圈子里自己都乱,外挂,假赛,赌局……哥哥终于学会了谨慎,没有着道,但是他始终被人排挤,想自己拉一支战队,队友又卖了他。”
“林镇和他是同期,或者比哥哥还大一点,他熬出来了,等到了巷战,等到了圈子洗牌的一天。”夏芒摇了摇头,“但是哥哥没有,那时媒体形容哥哥是‘堕星’,因为他当年是真的闪耀。”
“堕星,欸——”夏芒叹息了一声,“他们怎么能这样,就否定了哥哥的整个人生呢?”
“他们错了。”陆晨曦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对,”夏芒笑了,“他们错了。”
“时再啊,他们真的是赶上了最好的时代。”
她们这碗洗的是实在很慢。
慢到时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半场回放的比赛。
他有点好奇陆晨曦和夏芒聊了什么,想了又想,还是问夏芒:“打游戏么?”
“打!”夏芒点点头。
“啊?那给我找点别的事情干,来本书什么的。”陆晨曦早就对观战他们打游戏失去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