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被她压制了半天,终于扳过一局,他右手拽住她的后心,将她硬生生掀翻在地上,然后一个跨骑坐了上去,双手朝着林夫人的脖子压过去,林夫人岂是等闲之辈,两条胖腿灵活的屈膝扬起,将膝盖一下一下的砸在林老爷的后背上。
两人在地上打成一团,丫鬟下人们也不敢上去拉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拉偏架,到最后还得被责骂。他们只能站在一旁,嘴里“老爷、夫人”的一阵乱喊,却一个人也不肯迈步向前。
“爹,娘,你们快快住手。”院门处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的,仿佛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这声音虽小,却有效的制止了林老爷和林夫人打得正在兴头上的“恶战”,两人飞快的甩开对方,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路小跑的朝那个扶墙站着的年轻人冲来。
“成章,你怎么从屋里出来了,大夫不是说了让你静心休养,不能下床的吗?”林老爷拉住那名叫成章的年轻人的胳膊,布满指甲印的脸上全是关切之色。
披头散发的林夫人比自己的夫君晚一步到,但是她显然更为夸张,她指着那些下人们,“一个个的愣在那里做什么?快,快把少爷抬回房去,他要是累出了病,我为你们是问。”
丫鬟小厮们吓得赶紧连声答应,朝着林成章走过去,但是成章却冲他们摆摆手,又转过脸看着自己的爹娘,“你们这样,我即使身子歇着,心也是安定不了的”一句话没说完,他便又咳嗽起来,肋骨尽现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很是吓人。
林夫人被这咳嗽声吓得一个哆嗦,赶紧上去搀住儿子,她一面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一边勉强笑道,“我和你爹吵吵闹闹了一辈子,三天一吵五天一打的,你还不知道我们俩吗,今天吵,明儿就好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她还冲林老爷使了个眼色。
林老爷这边赶紧将话茬接了过来,“可不是吗,都做了一辈子夫妻了,还能有什么大事,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再也不吵了,爹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和你娘斗嘴了。”
林成章看着自己爹娘衣衫不整、满脸抓痕的朝自己发誓,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这么一激动,就情不自禁的又咳嗽了起来,这一咳是波涛汹涌,将胸口都震麻了,他捂着胸膛喘了好大会儿,才将咳嗽声勉强止住了。
“我……我都听到了,你们是……是为了什么吵架,”他勉强撑起眼皮,望向眼前那两个被他的咳嗽声吓坏了的人,“你们不就是为了石榴树下的银子吗?爹,那些银子啊,真的不是母亲拿走的,其实昨儿晚,我看到了偷银子的贼人,还和他打了个照面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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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食
林老爷和林夫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这才同时转过来望向儿子,“你看到有人偷了树下的银子?”
成章虚弱的点点头,“昨晚我睡到半夜,觉得浑身燥热,不一会儿,衫子就被汗浸透了,我心里烦躁,索性起床穿衣,拿了本书坐在桌旁研读,可灯还未点着,就看见一个人影从窗前“蹬蹬蹬”的走了过去,我叫了一声,却无人应答,于是心里纳罕,遂出门查看来者到底是何人。怎奈他走得快,我走得慢,等我出门时,那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无奈之下,我只能一个一个院子的找去,来到后院时,却看到了生平最最怪异的一个景象:石榴树下面被挖了个大坑,坑旁边就站着刚才那个人,他背着个布袋子,身体轻盈的跳到院墙上。我冲他喊了一声:‘你是何人?’他回头,一张惨白的脸泛着青光,最吓人的是,那张脸上只有一只眼睛,一只横过来的眼睛,占了有半张脸那么大,鼻子耳朵嘴巴,则通通都没有。看到这般情景,我吓得腿一软就坐到地上,等反应过来时,那人却早已不见了。”
林老爷和林夫人一直到儿子将故事讲完,嘴巴都没有合上。过了好大一会儿,林夫人才抬手摸了摸成章的额头,“儿啊,你没有发热病吧,怎么怎么”
林成章将他母亲的手拨开,气得脸色通红,“我就是怕你们认为我是在胡言乱语,才没将这件事讲出来,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么你说说看,这银子到底去哪里了?难道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见此情景,林老爷赶紧走上前劝和,“成章又不知道我埋银子的事,他还能空口白牙的编出这么个故事不成,依我看,说不定还真有贼人,哎,阿俊,你昨晚不是也听到声音了吗?可看到什么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