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程德轩走远了,沈青这才帮赵泽平掸掸身上的尘灰,小声问道,“大人,方才听你们说起开宝九年宫中出的那件怪事,还说到了一枚钱币,徒儿好奇,不知此事的前因后果到底是怎样?”
赵泽平淡淡一笑,眸中却露出几分哀戚,沈青忙道,“大人,是我不好,提起了大人的伤心事,大人若不想答,那不说便是,咱们现在就下山。”
赵泽平摇摇头,“沈青啊,你觉得,宫中若是真的出了怪事,会是谁做的?”
沈青仰头想了一会儿,便答道,“是谁做的徒儿不知,但是徒儿总想着,若真出了此等怪力乱神的事情,以林大人那一身本事,难道还能破解不了不成?除非”他停下不说了,看着赵泽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除非什么?”
“除非他自己不想管,亦或者,他根本就是这怪事的始作俑者。”
说罢,见赵泽平没有反驳,他便知自己猜对了,于是挑起一根眉毛,试探着问道,“大人,那枚钱币最后究竟是被何人寻到的?”
赵泽平望向雾气弥漫的山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从天际落下,穿透层层白雾,洒在大相国寺金色的屋顶上。
他凝视着这道光束,将那个尚未讲完的故事对沈青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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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皇后伤好之后,赵朗便率众到洛阳考察,为迁都做准备。
当然,他到洛阳的第一件是便是到郊庙祭天。那日,本来还是乌云漫天,狂风嘶吼,可是当香点燃之后,却天色骤变。乌云渐渐地消散了,风停后,天幕也越变越蓝。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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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前事
赵朗见此景象,自是十分开怀,群臣们也交口称赞,说此乃吉兆,迁都的吉兆。
当时,林镜隐已经将先帝的老宅修复一新,所以一行人便暂且在此地落脚,一面考察洛阳的地理城建,一面商议重建皇宫的事宜。
可是,就在准备开工动土的时候,汴梁那边却传来消息,说宫中异兆已解,晋王呈书请皇上回京议政。
听闻此报,赵朗吃了一惊,遂向那传令官问道,“为何我离宫不到一月,那异兆便消失了?”
传令官答道,“圣上,道长回来了,他一来,便找出了怪事频出的根源,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异兆,而是有人在宫里施了厌胜之术。道长在延福宫那株千年老槐下面发现了一枚钱币,喏,就是这一枚,晋王特意让我拿来给圣上过目。”
传令官说着,便拿出一枚铜钱,正面铭文‘辟兵莫当’,背面,则铸着一个指头肚大小的小人儿,一身孝服,麻衣尖帽,和那些在殿前鱼贯而过的小人儿一模一样。
赵朗接过钱币,翻转着看了多时,这才问道,“就是这个东西引得妖异作祟?”
传令官连忙答道,“道长说这是厌胜之术,此道是民间方士常用的一种法术,将这厌胜物放于宅中特定的方位,便会引得家宅不宁,导致后居住者生病、发疯,屋毁人亡、家族败落”
“厌胜。”赵朗轻声吐出这两个字,俄顷,他抬眼望向传令官,“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传令官刚退下,一直守在门口的赵泽平和林镜隐便走了进来,不过,这两人均一反常态,表情怪怪的,有些不自然。
赵朗看着他俩,见两人都默不作声,便叹了口气,遣走身边的内侍,亲自走到门口关上屋门,这才旋身来到他们身边,忍了半晌,终于还是摇头苦笑道,“你们两个,胆子真是越发大了,竟然连朕都敢欺瞒。”
赵泽平唬了一跳,刚要跪下,却被林镜隐拉住了,他脸皮厚,所以当场被人揭穿也还能维持面色不变,只说道,“兄长,此事与丞相无关,都是我一人想出的主意,丞相他只是配合我演出戏罢了。”
赵泽平连连摆手道,“圣上,此事确实是我和镜隐合谋,圣上若是想责怪,就将我们两人一并罚了便是。”
赵泽平之所以这么大义凛然,倒并非真的不怕,而是心里明白,赵朗绝不会对他们处以重罚,否则,他也不会将门关上,把这个秘密拘囿于三人当中。
见两人什么都认了,赵朗重重叹了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了一点,可是旋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冲林镜隐说道,“皇后呢?她也被你的那些小人儿所伤,虽然未危及性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