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是番木鳖碱,提炼自马钱藤,毒性极强,只需要指头肚那么一点,就可以当即致人于死地,而且尸体表面根本看不出异样。
可是,就在李玉珊去拿杯子时,他却突然后悔了,以水凉了为由将杯子撤走。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冒险了,尤其是为了私利,就更不能随便使用番木鳖碱。
因为那个人,就是喝了掺有此毒的酒才暴毙而死的,虽然此后,他又用同样的方法杀死了其他几人,但是也都是为了防止那个最可怕的秘密外泄,才不得不这么做的。
可是李玉珊不同,自己对她只是单纯的憎恶,而憎恶却恰恰不能成为使用番木鳖碱的理由,这是圣上曾经耳提面命了多次的。
所以,他只能收起杀心,试图通过威逼利诱让李玉珊离开程家。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可没想,一整夜过去了,她竟然还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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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德轩看着哭倒在程秋池怀里的那个女人和她身旁的那根断掉的白绫,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若是昨晚让她喝下那杯水,或许现在他就只用面对一具冰凉的尸体,而不是这样一个大麻烦了。
正在思忖下一步该如何动作,忽然看到程秋池将目光投掷到自己身上,口中恨恨道,“父亲,玉珊她已经决定要与您、与子芊好好相处,您为何非得逼她离开程家,害她一时想不开,要悬梁自戮。”
程德轩慌得连忙解释,“秋池,你可知道家里前几日怪事频发是何缘由,都是这个女人做的,她嫉妒子芊遇喜,便将厌胜物埋在角门之下,目的是让咱们程家家破人亡,她昨日已经全部认了,这样一个心思阴毒的女人,你竟然还维护她?”
闻言,李玉珊疯了似的站起来,“相公,我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他昨晚到我屋里来,逼迫我离开程家,离开相公,还说我若不走,他也定不会让我好过,总之这个家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程德轩被这番颠倒是非的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若不是程牧游在身后扶住他,几乎要倒在地板上,他指向李玉珊,“你你出尔反尔,好,好,我本还对你存有一丝怜悯,现在看来,我竟是做了东郭先生。秋池,你在她屋中找一找,定能找出一只破箫和一个生了锈的凿子出来,不,不对,她一定将那两样东西藏起来了,现在估计是难以找到了。不过,我还有她亲手写给你的一封信,那里面,她可是什么都认了。”
说着,他便命丫鬟到自己屋中去取李玉珊的那封信过来,自己则有气无力的在桌边坐下,恨恨地瞅着那个女人。
他没想自己老谋深算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被这个小小女子给设计了。
没过多久,丫鬟回来了,她见满屋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便深吸一口气,急急说道,“老爷,我什么都没有找到,桌案上、柜橱中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您说的那封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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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招认
闻言,程秋池慢慢直起身子,迟疑着说道,“父亲,您昨日不是让人将宅子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过了,可到了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来,现在,怎么又说是此事是玉珊所为呢?”
程德轩心急,“我那是为了引蛇出洞,你怎么怎么就不明白呢?”
“父亲,若是您昨日有了发现,为何又不将真相告诉我和大哥呢?”程牧游也无法理解程德轩的举动,于是跟着追问了一句。
“我”
程德轩一时语结,他当然不能说出自己当时已经决定要毒杀李玉珊,所以才暗中行动,谁也不能告知。于是长吁短叹了半晌,却找不到一句托词。
李玉珊泪盈于睫,“官人,我知道父亲他一向看我不顺眼,嫌弃我的出身,可是若是被他撵出家门,我又不知何方才是归处,所以,只有一死了之,方才能既不辜负官人的恩情,又解了父亲的心结。”
话毕,她竟然纵身跃起,朝着旁边的柜角冲过去,好在程秋池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拽住,这才没有撞了个头破血流。
不过,她还是伏地哭嚎着,想挣脱程秋池的怀抱,口中还吵嚷道,“官人,你不要管我,就让我死吧,我只有一死,程家才不会再起争端,你就依了我吧。”
程秋池自是不愿放手,两人抱成一团,哭成一片,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劝解,却怎么都解不开这个越缠越死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