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请留步。”
“你是......”
“沈骥如之子沈玉棋,我沈家一直住在新安所辖的玉泉镇,后来搬到了江南。一年前,大人曾让一位官爷来沈家打探那位晏姑娘的事情,当时,我对大人的属下说了谎。不过当时说谎是怕泄露了那位姑娘的身份,现在找大人说明内情,则是因为大人是个可以信赖之人,还望大人能体谅我的苦衷。”
“你现在又为何觉得我可以信赖了呢?”
“十年之祭,大人也参与了,还有比这个更好的证明吗?”
“沈公子,程某谢谢你的信任,不过你要说的那件事,程某已经弄清楚了。”
“大人已经猜到了晏姑娘的身份?”
“不瞒沈公子,我为她诊治伤口时,曾见过她的真身。不过那时我还不能确定,后来,听我一个属下提起他年轻时经历的宋辽之间的第一场战役,他提到那个人,提到他与先帝的恩情,我才第一次把她和他联系到一起。盘龙随镜隐,彩凤逐帷低,她有一个心心念念的人,有一段非报不可的仇,不是他又能是谁呢?”
“原来大人早就知道了,如此看来,倒是沈某多心了。”
“沈公子,若是方便,程某还想请教一件事情。”
“程大人请讲。”
“荆云来曾说,他在尸骨坑中快要饿死时,被一队军人所救,领头的那个将军应该就是先帝吧。”
“程大人猜的不错,先帝未称帝时,曾亲自到玉泉镇送粮,救民众于水火。也就是在那里,父亲和先帝相识,再后来,便一直跟随着他,入朝廷为官。听父亲说,那时林镜隐也来到了玉泉镇,不过先帝不许他跟着,两人还因为此事起了争执。”
“为何不让他跟着。”
“先帝说,她一个大姑娘家会扰了军心。可是没几天,林镜隐又死皮赖脸的跟来了,不过这次她改头换面,变成了一个玉树临风一身青衣的公子,先帝无话好说,只得让她留下。”
“她为何一定要跟着先帝?”
“报恩。”
“报恩?”
“鲤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龙,若想化成龙身,除了要渡劫和走蛟,还要躲避迦楼罗鸟的掠食,困难重重。无涯河畔,她被一束红莲缠住,无法脱身,恰巧此时,迦楼罗发现了她的踪影,从天而降,欲将之吞进腹中。好在先帝偶路此地,不忍这只刚刚长出龙角的小龙被食,于是跳进池中,挡在水面上方,以肉身阻挡迦楼罗的利喙。先帝乃紫薇星转世,是斗数之主,迦楼罗不敢造次,只得悻悻离去,那小龙也因此得保性命。”
“龙......”
“龙,能幽能冥,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兴风利万物,注雨济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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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逝
“黑灯瞎火的,我还以为官人睡着了,为何不点灯呢?”
晏娘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轻轻阖上门,走到程牧游身边,趁着一丝月色直视他略显忧愁的脸庞。
“想事情想得入迷了,忘记点灯了。”他说着就伸手去够烛台,还未触到,却被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握住了。
“既然无事,那就不用点灯了。”
晏娘牵着他的手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后,见程牧游愣着不动,便拽了他一把,让他在自己身旁坐好。
“夫人......要做什么?”她的手和身体都透着一股凉意,可不知为何,程牧游却觉得手心中窜起了一把火,顺着脉络烧遍他的全身。
晏娘没理会他,另一只手却探向他的腰间,轻轻一摸,外袍的绑带便断了,袍子落在床榻上,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睡觉穿的汗衫。
她就势翻了个身,把程牧游压在下面,黑暗中,她的眼睛像两颗寒星,攫住程牧游所有的目光,一丝不漏。
“刘敘樘说我不懂情爱,我本想回嘴,可转念一想,也对,我与官人徒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自然无法了解情爱为何物,所以不如今晚与官人试上一试,改日我也好反驳他。”
她这句话说得坦坦荡荡,脸上的神色更是颇为丧气,像是与人打赌打输了一般。
不过程牧游浑身的毛孔却都因为这句话收缩起来,连呼吸都跟着变得急促,他强压下心头那簇跳动的烈焰,张口预劝服她。可话还未说出口,她忽然全线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