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站了起来,原来她穿着契丹族的传统服装,可是头发却用一根木簪盘在头顶,分明是一个宋家女子。她来到河边坐了下来,脱下鞋子,把脚伸进水中但马上又缩了回来。她把脚放在草地上,试图在太阳下把脚晒干。
西门紫笙静静望着,她的脚并不美,有点大,而且胖乎乎的,脚趾甲也不太整齐。可是,她的腿很修长,真的很长,令他想起洛阳山中“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那些日子真的令他难忘。可是她却那样轻易的抛开一切,居住在这样一个塞外小城,过着艰苦简单的劳作生活。多少次见她匆匆赶到市场,打着手势与人讲价;多少次见她坐在冷月之下,慢慢捱过孤独的时光;多少次见她在院中土地上写字,有自己的名字,也有别人的名字……难道她还忘不了他?
西门紫笙的手紧紧握住松树的树干,他多想上前,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多想带她离开这里,给她最安宁的生活;多想从此能够和她日日相守,夜夜共枕;多想再和她一起看书,听她大放厥词胡说八道;多想再和她一起采来百花,为她制作最美的香脂;多想抱住她,感受她的丰腴,因为有过她,觉得很多女人看起来都瘦的可怕……可是不能,因为她说过,她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西门紫笙对自己说,既然这样,苏兰,那我就继续等你,只在暗处看你,帮助你。我绝不强迫你,我记得分别前你的话——“将来咱俩落魄的话,就可以沿街卖唱来养活孩子了”,我希望有一天你会随着我回到白云城,我们从此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城主——”
“继续暗中保护她”
“是!”
西门紫笙离去了。
回到萧瓜瓜家,发现萧瓜瓜居然也出去了。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回来。半夜,忽然下起了雨。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在梧桐叶花之上,发出“啪啪”的声音,窗子并没有关,雨随风卷入,带来一股清寒之气。我蜷缩在被窝中,倾听着雨声。这雨声总给我带来一种特别萧瑟特别悲凉的感觉,最爱这样的词句:
“梧桐树,
三更雨,
不道离情正苦。
一叶叶,
一声声,
空阶滴到明。
正在遐思,忽听雨声中夹杂着“啪”的一声,仿佛人落地的声音,我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悄悄摸出枕下的铁钎,厉声问:
“谁?”
“我。”
越来是萧瓜瓜。我松了一口气,又躺了下去。
“蝈蝈,你起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窗户被萧瓜瓜关上了。一灯如豆,昏黄的灯光下,萧瓜瓜面色严肃:“蝈蝈,我必须离开一段时间。”
我望着他,等待他说出原因。
“我要到西夏国去。明天早上就出发。”
我冷静的问:“你去西夏干什么?”
萧瓜瓜的声音有点苦涩:“是为我妹妹耨斤。她的夫婿在西夏国失踪了,她让我去寻找。我只有这一个妹妹……”
“我能跟去吗?”
“我也不放心你一人在家。”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望着萧瓜瓜的眼睛:“让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吧!不过,我不会武功,你可不能丢下我。”
萧瓜瓜黝黑的眼睛溢出笑意:“只有死,才能令我扔下你。”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软,很温暖,也很干燥。我们彼此用力一握,一切尽在不言中。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我和萧瓜瓜常常不用说很多话就能明了对方的想法,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第二天,雨还在下着,地面有点湿,可是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只不过令我没想到的是,我们竟然是这样出发的。
意中曾许,欲共吹花去
我和萧瓜瓜跟着这一群人走了整整一天后,我还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我成了一名戏班子成员了?!
那天早上,萧瓜瓜带着我匆匆赶到新东桥。
“萧大叔!”
“来了,瓜瓜!这就是蝈蝈?”
“是呀!”
萧瓜瓜和一个老伯打着招呼,而我则望着眼前这两辆看似吉普赛大篷车的马车发呆。这两辆马车很旧很大,外面围着破旧的大红帘子,上面写着“萧氏路歧班”五个大字。
我正在发呆,忽听到一声娇呼:“瓜瓜来了,来,扶我一下。”声音软腻甜蜜,我瞪大眼睛,想看看究竟什么样的美女居然拥有如此XingGan的声音。萧瓜瓜撇下老伯来到后面的车前,只见帘子一掀,一个女子娉娉袅袅跨下车来。萧瓜瓜背对着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不禁歪着头看这女子,她一下车,萧瓜瓜就扶着她来到我面前。只见她乌黑的浓发松松挽着,大红袄子半掩半开,露着绿色绣鸳鸯的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绿裤红鞋。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一直认为俗气的红绿两色居然有人会穿得如此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