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真正的谢伤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太爱演戏了,尤莲觉得谢伤对自己就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狗或者一只小猫或者任何一只小动物,他就是在玩耍,就是在享受演戏的乐趣。
他有太多面具,面对属下有一副面具,面对尤莲有一副面具,成为谢裳有一副面具,成为水仙花盗则还有一副面具。
他到底有多少面具?
尤莲真的很担心。
她想来想去,无事可做,就在房内看看走走,权当锻炼身体。
这是一个不大但很干净的房间。
尤莲在刚醒来的时候看到卧室就感到奇妙而怪异,只剩下自己以后又感到说不出的恐惧——前窗边是一张崭新的妆台,妆台上放着一个精美的妆匣,妆台上还有一个小架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妆台旁边是一个书架,妆台和书架之间是墙角,放着一个花盆架,上面摆着一盆茂兰。
书架上面放着一些词谱诗集之类的书。
书架旁边是两个柜子。
房间内的床褥铺的很厚厚的,被子床单和枕头都是白棉布制成的,枕头又大又软又香。
白色的绣着一丛绿竹帐子四周还悬着装干花的纱囊,因此床上有着干花特有的香气。
这几乎是尤莲家乡房间的复制品。
尤莲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是一直装作若无其事。
她想,谢伤大概是打算把自己当做一个小动物豢养了。
夜晚降临了,尤莲百无聊赖倚在床上看一本词谱。
门外传来开门声,一个青衣丫鬟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还是尤莲喝过的什么鼻安汤。
尤莲拿过碗一口气喝完,青衣丫鬟马上递过来一碗漱口水。尤莲漱口后她就离开了。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青衣丫鬟又进来了,这次送来了一个食盒。尤莲打开食盒一看,里面放着烧腐竹和蘑菇肉片两个菜,汤是绿豆汤,另外还有两个小小的素包子。
菜里葱姜蒜一概没有,清淡极了。尤莲勉强吃了点就不愿再吃。青衣丫鬟立在一边,看尤莲放下筷子就在一旁轻轻道:
“教主交代,夫人如果不爱吃就告诉夫人,因为五日后要给夫人治病,须忌葱姜蒜椒。”
尤莲回头望着她:“夫人?谁是夫人?”
丫鬟看来只有十五六岁,抿嘴一笑:“夫人和小萍开玩笑呢!”
尤莲干脆到床上躺着了。
青衣丫鬟悄悄收拾了碗筷离开了。
尤莲拉高被子蒙住头,藏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她害怕的时候就这样做。
尤莲曾经想过要嫁人,可是,她想嫁的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像南宫瑞,像家乡的李四郎。她喜欢过谢裳妹妹,可是那时谢裳妹妹是美丽可爱爽朗的;她害怕现在的谢伤,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尤莲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门被轻轻打开了,一股清淡的水仙花的香气随着室外寒冷的空气飘了进来。尤莲没有起身,反而让自己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有规律起来。
谢伤也没有出声,他在黑暗中脱掉衣服挂起来,然后钻进了尤莲的被窝。
他钻进被窝之后就紧紧挨着尤莲。他的身体冰冷,身子似乎在发抖,尤莲吸了一口气,除了闻到谢伤身上天生的水仙花香气外,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你怎么了?”尤莲挣开他的胳膊坐了起来。
“没什么!”谢伤的声音很低,“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尤莲把他又环上来的胳膊拿开,下床点燃了床头灯台上的蜡烛。
“来,让我看看。”尤莲掀开了被子,却在看到谢裳伤势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呼。
在烛光映照之下,谢裳被包扎过的胸前已经浸透了血,连中衣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尤莲忙问谢伤。
谁知谢伤竟笑吟吟的:“尤莲,你关心我?”
“纱布都被血渗透了,”尤莲没好气,“你这里有药没有,我帮你重新绑扎一下!”
“在我放小刀的箱子的下层,有一个白色的瓷瓶和一个蓝色的瓷瓶,还有一卷浸过药水的布,你都拿过来。”灯光下谢伤的脸非常苍白,似乎失血过多,连嘴唇都有点发白了。
尤莲拿来瓷瓶和谢伤说的那种布放在床头小几上,然后拉开谢伤的中衣,尽量轻轻的解下已经被血浸透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