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到了学校,车停稳刘叔先下车给是安开了车门。
“谢谢刘叔。爸,我先回了。”
车门待要合上,福董传出吩咐:“明天记得去看你大哥。”
“知道。”等车走远,是安才转身进了学校。
隔日,秋分,昼夜等长,天气一早变凉许多。母女俩在家吃过早饭,错过高峰,打车去了西郊。到地儿,秋阳高照,倒是暖和不少。是安抬头远望,香山秋林,红枫成云。
“走吧。”傅老师先行,是安随后。
公墓建得早,名人雅士许多,沿途遍植青松,清幽闲适。一块青白玉石碑居中刻福有乐之墓,下刻生卒年一九八七——二零零五。
是安放好鲜花,拔拔野草。傅老师擦了一遍墓碑,又擦一遍,半晌喃道:“真没想到这墓倒是给他儿子用着了。”正在拔草的是安只作未听。
墓地本是为夫妇俩备下的,这也不是秘密。曾经,年轻的福父是很愿意给三个年幼的子女说道这事儿的。只是白云苍狗,世事变幻,很多事不好提也没必要提了。
☆、第 3 章
“我的委托人的确是遇到了困难,才需要拿回你父亲的欠款,这笔钱是有可信的凭据的。你父亲的去世我们都感到遗憾,所以他也没有催促你的意思,只是委托我来告知你有这么个事儿。在你宽裕的时候,只还本金,利息全免。你尽可以宽心。”
是安到了病室外,就听到了这么一段话。想着需要回避,就要先离开的时候,里面正告别。“我名片给你,在你方便的时候都可以联系。你先好好休息。”
门打开,是一位短发女士,着裤装,拎着公事包。看见是安,点头示意,关好门就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进去不知是否得宜,是安犹豫。等了一会儿,才敲门进去。
病室三人间,其他两床都空着。林雪在靠窗的一床。正半坐在床上,侧头看着窗外。
“林雪。”是安走到床边叫她。
回头看见是安,越显瘦弱的林雪笑了:“福老师。”
“好些了吗?”是安在床边坐下问。
“福老师,我没病。只是有些想家了。”
“你家在哪儿?”
“海南。您去过吗?”
“还没有。”
“您应该去看看,是很美的地方。”
“好,会去的。”
“我家就在海边,出门就能见到大海。”
“那真好。”
“天晴好,有台风不好。但我都喜欢,台风来了,我爸就不会出门了。”
“……”
“老师,我想我爸了。”小姑娘红了眼眶。
是安坐到床上抱住了忍泪的小姑娘,拍抚着她说:“没事的,林雪,没事啊。”
小姑娘颤抖的厉害,却没有声音。是安难受,更加抱紧了她。
好一阵,林雪才缓下来。是安到浴室给弄张热毛巾。她接过,仔仔细细的擦了脸也擦了手,再递给是安。“谢谢老师。”
忙完,是安坐回了床边椅上。林雪苍白的脸因哭了这一场倒显出些红润,她看着是安,有些羞涩:“不好意思,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是安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并不麻烦。肚子饿吗,老师带了粥,从家里带的。”
“老师做的?”林雪高兴的问。
“我会的不多,就这粥还算拿得出手。要吃吗?”
“要的。”
粥已经温热,盛了一小碗递给她,“不烫,入口刚好。”林雪道谢接过。
“不好吃吗?”是安看她吃了小小一口,第二勺到了嘴边就停住了。
林雪放下勺,抱歉道:“没,很好吃。”
“没事儿,放这儿,想吃的时候再吃。”是安接过碗。
“老师,谢谢您。明天,明天能给我带烤鸭吗?”
“想吃烤鸭?”
“恩!来北京前就和朋友约好的,要一起去吃烤鸭。就是他没信用,放了我鸽子。我自己等到现在,还一口没尝过了。”
“不要紧。老师给你带,咱吃北京最好吃的烤鸭。”是安承诺。
“恩,吃最好吃的。”林雪笑。
是安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下。瘦瘦的女生,大大的眼,披散的发理的顺顺的,笑着摇手说再见。午后阳光撒在她身上,温暖安静,是个乖巧的姑娘。是安也摆手:“好好的,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