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玫娘如丧考妣的模样,李大郎很是开心,用力在女儿肩膀上拍了一下:“李玫,胡小哥是从爹爹老家来的,婚事是你祖父还活着的时候就定下的,那时候还没你和你哥呢,这么多年不同音讯,没想到他竟然找来了!真是太好了!”
李大郎笑得嘴都快歪了。
他老婆张氏和儿子张毅都叫李玫的小名“玫娘”,只有他每次都认认真真叫“李玫”,就是想让女儿招一个上门女婿好接自己的香火,没想到正瞌睡时有人送来了枕头,怎能不令他欢喜?再说了,胡小哥这么俊的女婿,将来外孙子一定也好看!
他是个粗豪汉子,说话很直接,从不藏着掖着,心里则呢么想就怎么说,也不避讳,当着玫娘的面就说出来了。
玫娘看着一家人带笑的脸,实在是有些笑不出来——胡小哥再好,可是她喜欢的人是张小四儿!
李老大太开心了,拉着未来女婿胡小哥去看自己工棚介绍自己的事业去了。对他来说,从流浪汉到如今的薄有家产,确实是值得向郓城老家来的亲人炫耀一番的。
张氏在灶屋做饭,玫娘听了娘的吩咐,在给这个从天而降的胡小哥收拾房间——爹爹让把西厢房收拾出来给胡小哥住!
玫娘就不明白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爹爹怎么只凭一封信就这么相信他呢?
她心里不满归不满,还是老老实实把西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取了干净的褥子和竹席铺在木床上,这才出来了。
张氏厨艺很好,家里有了客人,虽然不至于去集市上去割肉——下雨天集市也不会开张——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晌午饭。
胡粼看着破旧八仙桌上的菜肴——韭菜炒鸡蛋,干炸小鱼儿,小葱拌豆腐和青椒炒鸡,再看看吃得很香的玫娘,他已经确定了,玫娘这一世过得很苦。
看着玫娘用筷子夹一个鸡翅膀,吃了一口,幸福得秋水眼都眯了起来,胡粼的心酸酸的,微微有些抽痛。
他隐隐约约感受到李玫体内元丹的波动之后,就开始离开青丘山出关寻找她,没想到这次竟然这么顺利就找到了。
看到胡小哥连吃菜都忘了,只顾望着玫娘,李老大和妻子相视一看,都很是欢喜。
用过晌午饭,张氏收拾洗涮,李大郎要带着张毅和李玫去工棚里做活,胡粼也要跟着过去。李老大欣然同意了,高声大气笑道:“哈哈,雕花可是个细致活,只有地主老财家才能用得起雕花家具呢,手艺好了赚钱养活家小不成问题,你跟着学学,将来和李玫开个夫妻店!”
听到爹爹口无遮拦的话,一旁十六岁的张毅脸红了,可是胡粼不会脸红,李玫比哥哥还像男孩,也不会脸红,三个人一起跟着李老大进了工棚。
胡粼看到玫娘一个姑娘家的,也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在腿上铺了块破布,拿了一块未雕完的杨木板,用刻刀小心翼翼地刻了起来,细细碎碎的木屑很快便落了下来,一些落到了玫娘腿上的破布上,一些落到了地上。
他这时候已经明白里李老大为什么叫女儿李玫而不是玫娘了,原来他的泰山大人真的是把玫娘当儿子来养呢!
胡粼很聪明,看了半日,很快便摸索着上手了。
李老大大喜:“好!太好了!明日我去给你也准备一套雕花的家什!”
胡粼很机灵地应了声“谢谢岳父”。
李老大更开心了,整个下午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逝过。
到了傍晚时候,小雨逐渐停了,李老大指使女儿:“李玫,你带着胡小哥去剃头铺把头发给剃了,免得被人去县衙给告了吃官司!”
李玫抬头打量了一下胡粼那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嘟囔了一句:“这多好看啊,把头顶剃光了,难看死了!”
李老大伸手在女儿肩上捶了一下:“还不快去!”
李玫被爹爹打得一个趔趄,她不甚在意地向老爹翻了个白眼。
胡粼在一旁看得皱起了眉头:玫娘哪一世受过这样的苦遭过这样的罪?
他轻轻拉过玫娘,含笑道:“岳父,我和玫娘去了!”
玫娘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在爹爹面前摊开手掌:“爹,剃头钱呢?”
李老大对未来的上门女婿绝不小气,当即从褡裢里掏出五枚大钱,细细数了两遍,一枚一枚排给了玫娘:“剃下来的头发咱不要了,让剃头张给便宜一个大钱,剃完头余下的钱顺路到杂货铺买点盐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