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恩语说着什么,侧过身就往里走。
“震堃呢?”
恩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是着急的事,她从未见过苏叔叔如此慌张过,他一向沉稳。
“好像在公司开会,晚饭也没回来吃。”
“他手机也打不通,也指定是在开会,等他接了,让他去医院,小魄在医院!”
说着,苏北广就着急的往外走。
“殷魄?他怎么啦?他不是去给梓煜补习了吗?怎么会在医院?”
“他以前做过手术你知道吧,现在可能出现了排异现象。”
“昂?……那我跟您一起去,不添乱,只帮忙给殷叔叔打电话”
恩语已经担心到不行,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管理由多牵强,她一定要跟着。
“好,快走!”
恩语极其厌倦医院的味道,虽然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应心怀感激,但比起失去亲人的痛苦,怀有的那颗感恩的心早就退到了深渊。
没有光亮根本唤不回。
她内心充满了反感……可终究还是咬着嘴唇踏进了这个充满阴冷的沼泽中,因为殷魄在里面。
来到医院所有人都在门外等着,说来也是帮不上任何忙,只求眼睁睁的看着,给自己心里留一丝安慰。
苏北广是当年移植手术的主刀医生,因为情况紧急,临时召开了会议。
殷爸开完会第一时间和王静月赶到医院,恩语和梓煜都在手术室外等着,还有后来才赶到的亭轩。
这场会议就像决定生死的谈判,紧急又很慢长。
恩语在一旁听着,根据生物课上学到的再加上生理常识她大概也能不完全明白苏叔叔对殷爸专递的大致内容:眼部感染引起的供体角膜排斥反应,但不仅仅是这次的意外,不适感应该很早就有了。
“需再住院观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再一次失明!”
来不及停顿,苏北广插着问。
“他近段时间眼部有什么不适吗?是不是学业压力太大?他有没有吃刺激性的食物?为什么那么长时间不做复诊?”
一连串的问题像急速进站的火车朝殷爸扑面而来,而殷爸却什么也答不上来,一个劲的指责自己的不称职,不配做一个爸爸。
恩语看着低头叹气的殷爸,让她想起平日里披靡商战的样子,如此鲜明的对比她的心竟然有些麻痹的疼。
是不是小时候自己生病,爸爸也这么自责?
答案呼之欲出,她心疼了。
踱了踱步子,走向前对苏叔叔说:“在我印象里,自从我认识他,他就害怕光,并且有时受到刺激眼睛会红的很严重,他从不吃辣,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几乎都不碰,学习上的那些对他来说算不上太大的压力。恩……他很爱殷叔叔,只是他不说。”
说完,她用余光扫视着殷叔叔却不敢直视,害怕眼神出卖自己的心,会忍不住哭出来。
“好,我知道了。放心,殷魄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尽全力”
苏北广挺着胸脯长叹了一口气,交叉手松开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能看出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压力。
希望和绝望的区别就在于:我曾抓住了,命运却逼我松手了,它从不会有任何怜悯,一直那样以刚直不阿的姿态在黑暗中注视着你,无处可退,无路可逃。
手术完成了,
是……
是最坏的结果。
淡淡的棕色看不见一丝微光。
推开门,躺在病床上的殷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疲惫未退还在安逸中沉睡着,他认为这种黑暗只是睡觉时的必然,而绝非醒时的常态。
所有人都不愿看到他睡醒时要面对现实的样子,尽管他平常什么都无所谓的。
是!不出意外,殷魄无法参加高考。
很快黑板上的数字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直到倒数3.2.1
六月七号.
生死决战的第一场拉开帷幕,声势浩大,波及甚广,975万人挥霍着最后一次稚嫩的高中时代。
红红的警戒线,一排排的制服将整个高新六中隔绝在噪杂之外。
一辆奔驰紧贴着警戒缓缓的驶入……
殷魄坐在车的后座,带着密不透光的墨镜,静停在高新六中门口等待着在里面奋战的恩语,经历了三个月的魔鬼式模拟训练,当然对她来说肯定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