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时候,她生怕出什么差错,凡事都是费了十二分精神,亲自去弄明白。因此,对这吴家也算是了解。
“你说得没错,他家的确是南边来的大商贾,这些年来借着银钱,也算是攀了些关系。”宋予璇若有所思道,“如今他家四处走动的是大公子,倒是个有手段本事的,可奈何是个庶出。那小公子才是正室嫡出,又是吴老爷的老来子,大小就被爹娘捧在手心里疼宠着的。”
先前的猜测被证实了,沈瑜放下了筷子,问:“那你觉着这事能善了吗?”
“不好说,”宋予璇琢磨了会儿,说道,“你若是不放心,赶明儿我遣人到吴家去走一趟,借着赔礼道歉向他家长辈提一提这事,好让他们约束着这位小公子。”
毕竟雁歌的确是动手打了吴小公子的。
沈瑜迟疑道:“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
“只当是换个安心,不然以他那被娇惯出的眦睚必报的性情,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宋予璇顿了顿,又道,“再者,为了津西院的人出头,也不算小题大做。”
思及先前宋予夺提及的事情,沈瑜点了头:“那好,就劳烦你去料理了。”
宋予璇前些日子因着云氏之事心生芥蒂,疏远了沈瑜,如今想开之后,反而觉着有些愧疚,专程给沈瑜送了些小玩意来,当做是弥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久,方才散去。
折腾了一天,沈瑜躺下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因着津西院的事情给她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她竟然梦见了宋予夺。
先是他年纪轻轻就从军,到沙场上历练,而后是模糊不清的刀光剑影,还夹杂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黄沙血腥气。
黑云翻墨,压着黄沙浩瀚,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画面一转,又换成了两人在那枯藤下对坐交谈时候的情境,宋予夺认真地思索着该怎么去教导雁歌。
到最后,是宋予夺抬头看了过来,目光灼灼。什么都没说,可却又胜似千言万语。
直到醒来,沈瑜仍旧记着梦里宋予夺看过来的那个眼神。
沈瑜很少做梦,更没做过这样的梦,醒来之后看着床帐上垂下的流苏,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就因着这梦,接下来的几日,她再看向宋予夺之时,都觉着不自在。
好在接下来生意上的事情接踵而来,让她顾不得去多想什么,左耳朵被虞丽娘灌满了胭脂水粉,右耳朵又被点青时时念着丝绸庄,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筹划着的小生意,可谓是忙得厉害。
这一日,她已经将自己的小生意规划出点眉目来,正准备拿出来让点青帮着参详参详,就见着青溪急匆匆地进了门。
跟在沈瑜身边这么久,青溪早就改了毛毛躁躁的性情,渐渐地也学了点喜怒不形于色,可如今却是满脸的一言难尽与欲言又止,倒是让沈瑜有些好奇了。
“你这是怎么了?”沈瑜笑了声,“说来听听。”
青溪抿了抿唇,下定了决心,回禀道:“方才门房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一对夫妻找上门来,想要见您,声称是您的父母。”
沈瑜到宋家来这么久,可是半句没提过自家的事情如何,就好似爹娘早就过世了一样。至少青溪一直是这么想的。可却万万没想到,如今一年多过去了,竟然会有人上门来认亲。
青溪觑着沈瑜的神色,小心翼翼的,生怕触了她霉头。
可沈瑜却并没有发脾气,愣了愣后,嗤笑了声:“行。”
第66章 六亲不认
对于亲生爹娘找上门这件事,沈瑜说不上是意料之外,还是想象之中。
毕竟纸包不住火,当初太后下懿旨令她当了宋予夺的如夫人,这件事也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而她到宋家后,虽没人敢在她面前搬弄是非,但也拦不住旁人私下议论。
这一来二去,保不准就有知情人心有疑虑,将消息传回家乡那边去了。若非是家乡离京城远些,消息闭塞,只怕也不会拖了一年有余,他们才找过来。
时隔十年光景,便是有什么爱憎也都淡了,再听人提起他们,沈瑜心中倒没什么波澜,只是觉出些麻烦与不耐烦来。
“可要请他们进来?”青溪觑着她的神色,掐了把手心,小声提醒道,“若是让他们在外等太久,万一传开了,只怕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