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并没多言,事事皆依着他。
朝堂之中,那拦路告状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其中自然不乏大皇子一派的推波助澜。皇上着人去调查,这事闹得不小,甚至连京中都传开了。
宋予夺将此事交付出去之后就半点不插手了,沈瑜也没再多问。自打聘了这柳三先生后,她时常会来这茶楼,以便立即看到新写就的书稿。
“这出新戏还未写完,”青溪上楼来,向沈瑜回禀道,“不过方才掌柜倒是收了篇新诗。”
有四味茶楼后,来这边投诗的人便少了许多,连竹榜都许久未换了。
沈瑜随口问了句:“是谁的?”
青溪道:“折枝客。”
旁人或许不知,但沈瑜心知肚明,这折枝客分明就是宁谨的化名。
眼见着都要大婚了,他这关头还有闲心来投什么诗?
沈瑜略一犹豫:“去把那诗拿来,我看看。”
茶楼的事情都交给了掌柜来代管,沈瑜已经很少亲自去看诗了,青溪见她神情不大好,随即下楼来要了宁谨那诗。
看这诗之前,沈瑜已隐隐有所猜测,可真等见着之后,却还是起了三分怒火——
这诗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实际上,却是暗喻此番闹得满城风雨的案子。
第84章
沈瑜自问性情算是好的,可见着宁谨投来这诗,心中却仍是不可抑制地生出恼怒来。
这暗喻时事的诗一旦刻在竹榜上,说不准会惹来多少祸端,她毫不怀疑,有心之人必定会大做文章。
届时不管她是否真有这个意思,倚竹茶楼都会得罪三皇子。
她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旁人会怎么看。
沈瑜并不想掺和到这些麻烦事中去,可偏偏,宁谨却要拉她下水。
青溪见沈瑜将那花笺都攥得皱了起来,连忙问了句:“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沈瑜磨了磨牙,“你去告诉掌柜,今后这折枝客的诗,不收了。”
青溪有些犹豫:“可……”
当初倚竹茶楼传出名声,借的便是宁谨那首诗,到如今,折枝客这名字已经相当于倚竹茶楼的一个招牌了。
如今四味茶楼已经抢了不少生意,若再没了折枝客,怕是就更难办了。
可沈瑜却没松口,又重复了一遍:“去。”
青溪没法,只能依言照办,她才走到门口,沈瑜又说了句:“宁谨若还在,就请他过来一叙。”
“是。”
青溪已经看出沈瑜因着这一首诗动了怒,她虽不明白为什么,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沈瑜又扫了眼那花笺上题的诗,只觉得满心怒火,直接扔到了一旁。
很快,青溪就引着宁谨进了门。
沈瑜这次压根没有起身,脸上的神情冷冷的,等到宁谨问候了句之后,方才凉凉地开口称呼了句:“宁公子。”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青溪不敢多留,斟了茶后,便出去守着了。
“许久不见,”宁谨一眼就看到了那被攥得发皱的花笺,可却并没意外,甚至连半点心虚都没有,“夫人专程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瑜抬眼看向他:“你明知故问。”
“想是为了这诗?”宁谨没再装傻充愣,挑明之后,却又反问道,“可这又如何?”
沈瑜不耐烦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这诗究竟暗喻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你这关头来投此诗,是何居心?”
自打认识沈瑜来,宁谨就没见过她这般声色俱厉的模样,言辞间更是半点余地都不留。他虽早就想到自己这一举动会使沈瑜不悦,但也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此事的确满城风雨,可正因此,儒生为此发声,不才是情理之中吗?”宁谨神色自如,“夫人若是因着这事动怒,不如就等着看,为了此事写诗的绝不止我一人。”
他这话乍一听的确有几分道理,可沈瑜很清楚,他这根本就是诡辩。
“四味茶楼是三皇子的手笔,那边自然不会收这种暗讽的诗,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这里,可我却不想趟这趟浑水。”沈瑜没理会他的辩驳,冷声道,“你既是要娶锦成公主,那帮大皇子也是理所当然,但若是想要借刀杀人,好歹也得问问旁人愿不愿意当这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