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温声道:“烹茶,辛苦了!”
第二天一早,玉芝带着阿宝,从许府的后门出去,乘了许六福从车马行雇来的马车,轻车简从出城去了西流湖村。
到了家门口,玉芝才发现家里有了新变化——门房朝南的那面墙被掏了个窗子,窗子东边还挂着一个黑漆金字的招牌,上面书写着“陈记卤肉”四个字!
听到外面声音,王氏从窗子里探出头来,脸上满是灿烂的笑:“玉芝,阿宝,你们回来了!”
四儿送了茶上来。玉芝接过茶盏,尝了一口,这才道:“娘,你和爹也太迅速了,就这几日就又把卤肉铺开了起来?”
王氏气色很好,神采奕奕:“我和你爹还都年轻,哪能一天到晚闲在家里,我们一商量,正好进入腊月了,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得准备年货,那咱们的卤肉铺子也开起来吧!”
又道:“你爹去往邻村送卤肉去了!”
玉芝也笑了起来:“娘,我爹和你没和别人提过许灵的身份吧?”
王氏认真道:“当然没有!”
她凑近玉芝,低声道:“我和你爹把你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这京城里有大人物是女婿的对头,若是知道我和你爹在这里,说不得要怎么对付我们,到时候连累了你,可就不好了!”
玉芝和阿宝见娘亲如此谨慎,也笑了起来。
王氏很是认真,道:“就因为怕人知道,咱们的新铺子都不敢叫‘陈娘子卤肉’了,改了个名字叫‘陈记卤肉’!”
玉芝和阿宝陪了王氏和陈耀祖半日,到了下午便出发回城去了。
自有许六福送阿宝回学堂,玉芝独自一个人回了内院正房。
外面还在化雪,又湿又冷,饶是穿着皮袄,玉芝也觉得全身都被冻透了。
她一进生着地龙的明间,氤氲着腊梅清香的暖融融气息就扑面而来,舒服极了。
烹茶和观雪今日都没跟着过去,见夫人平安归来,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张总管命她们保护夫人安全,原话就是“夫人在,你们活;夫人不在了,你们死”!
玉芝换了家常衣服,接过烹茶送来的热茶饮了一口,捧着茶盏道:“外面今日可真冷!”
烹茶给观雪使了个眼色。
观雪微微颔首,退了出去,拿了竹剪站在廊下修剪着那盆红梅。
待明间门上的锦缎绵帘落下,烹茶这才屈膝行了个礼,低声禀报道:“夫人,今晚亥时,您出发去见殿下吧!”
玉芝闻言,抬头看向烹茶,眼睛如火般热烈。
她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欢喜和雀跃:“真的可以么?”
烹茶微微一笑:“夫人,殿下原本在宫里住,听说您想念他,特地回私邸等着见您!”
玉芝当即站了起来:“那个青绸包袱呢?快拿出来吧!”
青绸包袱里是她这段时间给阿沁做的中衣亵裤,还有她用上等白绫和清水绵做的白绫袄,另外还有她给阿沁做的护膝!
烹茶忙道:“夫人,青绸包袱就在那个樟木衣箱里,奴婢这就去拿!”
到了晚上亥时,玉芝披了件深色斗篷,严严实实带着兜帽,用纱巾蒙了半张脸,随着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烹茶出了许府后门,上了停在那里的一辆小马车。
小马车缓缓驶出,在京城腊月冬夜空荡荡的街道上行驶着,不知道绕了多少圈,这才往碧梧街而去。
此时太子私邸内的红枫苑内灯火通明。
林玉润立在紫檀木雕螭书案后,看着躬身行礼的许灵,笑了起来:“许灵,你倒是厉害,还不到约定时间,就把事情办妥当了!”
许灵此时戴着一顶半旧毡帽,穿着一身青布棉袍,瞧着就是一个普通的行商。
他声音有些沙哑:“殿下,末将说过,要做殿下手里的一把刀剑,殿下需要用在那里,末将就指向那里。”
林玉润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踱了出来,一双清澈的桃花眼满是好奇打量着许灵:“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杀死叶明楼的……”
他如用墨画的眉挑了起来,道:“叶明楼太谨慎了,从来不肯单独出门,我想杀他已经很久了,却一直不曾得手!”
叶明楼手握兵权,又掌握着与辽国接壤的沧州,却投入到了章端的怀抱,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对于这样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