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多少次,过去多久,都无法忘记那一双牢牢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无法忘记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怨愤的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跟他一起去死?!
…………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还活着呢?
“风溪莲!”
有谁在叫我吗?有谁还在这个时候站在我身边吗?兀自沉浸在回忆中的风溪莲终于是回过神来,视线慢慢清晰,思绪渐渐地回收。
柳叶紧紧抓着风溪莲的手,感受到那刺骨的冰冷,终于是放开了一切叫唤着他的名字。
他的眼眸里,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死灰的颜色。脸上,退去了往日的笑靥,取而代之的,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柳叶不会明白,究竟是何种的往事,才会让风溪莲露出那样的神色,但唯一明确的一点是,柳叶所能感受到的,远不及万分之一。
☆、莲叶焚心
风溪莲的神色终于是恢复了正常,他很快地撇过头去,似乎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让柳叶看见如此狼狈的自己。柳叶可以看见,他的嘴角那抹带着嘲讽的笑意。
“你是不是很恨我?”
柳叶疑惑,“为何这样问?”
风溪莲背对着她,缓缓说道:“我拆散了你和玉铭珏,逼着你离家留在红馆,不是么?你当时……甚至以死明志。”
闻言,柳叶微微一愣,在红馆待得久了,连当初进去的原因都淡忘了,“以前的柳叶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红馆的叶姑娘。更何况,这一次是我自己决定留下来的。”这是事实,从前的柳叶却是已经死了,可是风溪莲却永远也不会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是么……”柳叶的解释似乎对风溪莲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他缓步上前伸手抚摸着那块墓碑,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远不是你们想象得那般,我自私,会恐惧,不择手段……”风溪莲低语着,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步步地达成我的目的,利用我可以利用的一切,却从来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人……”
“够了!”柳叶一把将已然撑在风溪莲头顶的伞丢开,将风溪莲搭在墓碑上的手拉开,入目的是那耀眼的血红。
风溪莲的指尖因为用力过度已经渗出了鲜血,那血顺着墓碑流淌而下,却又被稀稀落落的雨丝冲刷。可是,风溪莲却浑然不觉。
“你非要这个样子吗?!你醒醒吧风溪莲,没有谁是一定要被谁保护的,人的生死也不是谁能决定的!就像白先生、司空,还有我,我们都不是因为需要你的保护而留在你身边,你明白吗?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这不是你的责任,不是你的错!”
柳叶的一席话,如惊雷一般炸响在风溪莲的耳畔,指尖上的刺痛也终于将风溪莲彻底地拉回人间。
我这是在干什么……风溪莲伸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回头看见站立在雨中,脸上还带着一丝愠怒的柳叶。
老师,你不愿让我知道你的死讯,也是为了不让我如此失态么……
“抱歉。”风溪莲背对着柳叶,语气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没事了就回去吧。”因着淋雨的缘故,柳叶的语气却是微弱了,她上前将刚才丢掉的伞拾回来,重新撑在自己与风溪莲的头上。
临走之前,风溪莲又回头望了一眼那雨中的坟冢,看见上面已经模糊不可见的血迹,目光似是柔和了些许。虽然身边的这个女子脸上依旧清冷。
“谢谢。”
柳叶一晃神,似是恍惚间听见风溪莲说了什么,但当她偏过头时,风溪莲似乎并没有再跟她说话,便又把目光投向雨幕。
脑袋里,是一阵头痛。刚刚那些话,似是脱口而出水到渠成,就连柳叶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是天气的原因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回到竹屋时,守在门口的白先生颇为愕然地看着两个被雨淋了个通透的两人,一向沉默的他,眸子里也闪现了疑惑的神色。风溪莲被雨淋了倒还说得过去,那刚刚撑伞去寻人的柳叶又是怎么一回事?
幸亏,白先生已经在屋里升起了火,两人各自找了一间房间换了衣服后便都聚集在火堆前取暖。
柳叶出来的时候,风溪莲已然坐在了白先生身边。柳叶默然地过去坐下,白先生便递过来一杯茶水,“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