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投喂指南_作者:海的挽留(109)

  譬如,可以做些手脚,做出个科场舞弊案来。

  国朝先前不是没有出过科场舞弊案。那案子就是出在会试上。因是临近放榜的时候传出舞弊流言,几个殿阁大学士重新审卷,为息物议,凡前列者皆褫名,最后查来查去发现舞弊一事子虚乌有。但牵涉其中的士子受尽苦楚,永不录用;考得前列的士子一甲变二甲,无辜受累。天下士子议论汹汹,然结果却是无法更易,遭受波及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天下读书人没有不在意科名的,尤其朝中那些科甲正途出身的官吏。

  他可不想让这种腌臜事落在他头上。

  谢宗临道:“为父此番来,确实是来叫你回京的,但也想与你合计合计此事。为父的意思是,咱们提前下手,将曹济换掉。”

  “父亲可是想好了主意?”

  谢宗临不紧不慢地撇着茶汤上的茶末:“为父打探到,曹济早年在湖广为官时,曾为减免赋税,虚报灾情。此事被楚王之子武陵王获悉。武陵王本是要上奏参曹济一本,但后头不知怎的被曹济压了下来。武陵王也算行事审慎,必定留着曹济当年欺君罔上的罪证。”

  他口中的武陵王,指的是沈惟钦已故的父亲。

  谢思言道:“父亲的意思是,发动御史,以此事弹劾曹济?”

  “正是,但若能拿到罪证,终是稳妥些。武陵王府已没人了,但还有一个沈惟钦。沈惟钦那边,我不便出面,由你去周旋。”

  谢思言沉吟半晌,道:“可以。”

  他有把握让沈惟钦配合他。

  “但若是这般,儿子便不能即刻回京了。冬至祭祖也不知能否赶上。”

  谢宗临放下脸来:“你是长房嫡子,祭祖这等大事,你若不在,像什么样子!我可以宽限你几日,但冬至节前你最好给我赶回来!”

  “儿子尽量。”

  谢宗临还有公干,不能久留,将事情交代妥当,第二日就启程北上回京。

  谢思言却没有即刻去武昌府。他光是收拾行囊就用了三天,这期间,他得空就往陆家串门,以至于不知内情的街坊都以为他是陆家的准女婿。

  等他打算动身往武昌府时,却得信说沈惟钦来了扬州。他一打探,原来沈惟钦是被楚王身边亲信监押着来相亲的——陶家人先前到了楚王府后,沈惟钦就避到庙里去了,当了大半月的居士。楚王气得要抽死他,到底被沈惟钦母亲李氏拦了下来。等沈惟钦回到王府,陶家人已原路回了。

  楚王气不过,自己走不开身,便命亲信押了沈惟钦,追到扬州来,去见陶家人。

  谢思言忽然觉得,沈惟钦好像比他惨多了。虽然他眼下暂不能跟心爱的姑娘成婚,但小姑娘与他越走越近,他如今又住在陆家斜对面,近水楼台先得月,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既然沈惟钦来了扬州,那他就更不急了。他眼下得了他父亲的宽限,正可跟小姑娘多处处。

  交十月后,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尤其扬州近水,湿气大,比北方的干冷更难熬。

  天气渐冷后,陆听溪就越发不愿出门了,但谢少爷近来余暇颇多,似乎在家里多待片刻就会长毛一样,不是来她家喝茶就是撺掇她出去喝茶,于是她几乎每回出门都能偶遇谢少爷。

  这天,她跟几个相熟的姑娘去附近的酒楼宴集,上楼时,竟看到谢少爷正立在楼下看她。

  谢少爷生得身形高拔,丰姿绝伦,一袭形制寻常的鸦青色净面阔袖直身,竟硬生生被他穿出金丝缕玉仙人羽衣的模样。

  他往大堂一杵,即刻引来瞩目无数。

  陆听溪打小就觉得他那张脸骗死人不偿命,生得人模狗样的,其实嘴巴坏得很,还总干欺负小姑娘的事。

  那日在坑底,她总算重温了谢少爷昔日的风采。背着她时那一声冷笑,像极了小时候欺负她之前的征兆。

  她不便跟谢少爷单独说话,只朝他遥遥行了礼,便上了楼。

  然则菜肴还没动筷,跟她一道来的姑娘们便一个两个都被家里人叫走,末了竟剩了她一个。她对着满桌菜沉默片刻,决定先吃饱了再说,吃不完的带走。

  吃了七八分饱,她叫伙计进来将剩下的装入食盒里。戴上帷帽,她出了雅间。

  领着一众仆妇下了楼,迎头就碰上了谢少爷,她与之寒暄一阵,将出酒楼时,忽然想起自己的金贯珠镯落在了雅间屏风后的小几上,本想叫丫鬟回去取,但想了想还是自己跑一趟的好。那镯子是祖父去岁新年时送她的,她极是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