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谢思言回来,她将书撂到床畔的小几上:“你书房里怎会有这等书?这故事一点也不好,我若是那狐狸,我就断了那书生的子孙根,让他做太监去!这种男人要不得,狐狸自己多加修行,飞升成仙过逍遥日子难道不好?这书名也不好,我若是正经挑书看,才不会选这本。”
谢思言瞄了眼封皮,但见上头写着“异闻志”三字。
“那你觉着改个什么书名好?”
陆听溪托腮:“嗯……风流书生俏狐狸?”
谢思言沉默。
“负心相公回头记?我的相公太花心?薄幸书生的痴心娘子?……”
“我觉着你闲来无事可以开个书斋打发时光,专卖这些志情言爱的话本传奇,书名都由你来取,说不得是条生财之道。”
陆听溪撇嘴:“才不呢,这些话本都没甚意趣,里头的书生个顶个落魄不得志,最后都是进京赶考中了状元。这帮文人也是怪,写的书生要么不中,要中就是状元,连个榜眼和探花都没有。”
“所以我这个榜眼是做不了那薄幸书生了,”谢思言目光一转,“今年南方各地灾害频仍,有些灾民被人煽动闹事,当地属官压不住了才报上来。我得去南方看一眼,后日就动身。”
陆听溪点头,又问他何时回。
谢思言近前道:“这说不好。不过,你多想我几回,说不得我就能早些回。”
陆听溪撇嘴:“你不回我还清静得很,横竖还有那对大耗子陪我。”
隔日,陆听溪本要去送谢思言出城,但她来了癸水,便只将他送出了府。
她虽不痛经,但每逢来癸水都有紧坠感,身上总不大爽利,折回鹭起居喝了两盏红糖姜水,方才舒爽些。
正要命人取账册来,步子忽顿。
南方?闹事?
蓦地一个激灵。
她早先在阜城驿站里做的那个梦,最后不就是说谢思言南下平乱,在归京途中身死吗?天长日久,她想了一回才想起梦中平乱的地方是广西。
她忙去寻谢宗临,问他谢思言此行是要去往何处。
谢宗临似觉她不知所谓,但还是答了:“广西。那边民情复杂,又多山,要不也不必他亲自出马……”
陆听溪浑身一震,拔腿就跑。
第81章
谢宗临见状微怔,如坠五里迷雾。
陆听溪命人备下马车, 一径出了城。
估算着时辰, 谢思言应当尚未走远。她依稀记得谢思言跟她说他要走东南那条路, 一路不住催促车夫往东南疾驰。
她走的是官道,官道是为方便官家往来各地办事修筑的,寻常人走不得, 但她顶着马车上的魏国公府徽记,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到了大兴地界上也没瞧见谢思言, 她心急如焚, 仍旧往东南行去。将至弘仁桥时, 终于瞧见在驿站门外跟驿丞说话的杨顺,忙命车夫停下。
杨顺听得动静, 扭头瞧见陆听溪,一惊:“少夫人怎来了?”
“世子呢?”
杨顺道:“世子急着赶路, 已往前行路了。小的是回来找那驿丞说几句话的。”他见陆听溪问明了谢思言的去向, 满面焦灼, 忙问她可是出了何事。
陆听溪道:“有急事。”一顿, 看向杨顺,“前头的路我不熟,你来带路。”
一行人重新上路。然而一直追到安次也没瞧见谢思言的踪迹,杨顺问了安次的驿丞, 驿丞说并未瞧见谢阁老。
陆听溪拿出京畿舆图看了半日, 问杨顺可确定谢思言走了这条道。杨顺此刻也有些心下不安:“确是这条没错。”他原本并没当回事, 只以为陆听溪是要追来跟世子说什么体己话,他听说女人有时十分难缠,心血来潮追出二里地去也不足为怪。
但如今瞧见陆听溪的诸般反应,他觉得事情怕不简单。
陆听溪道:“你不是回来跟驿丞交代事情的吗?难道转个头的工夫他就改道了?”
杨顺叹道:“小人也不知。”
正一筹莫展,杨顺忽道:“世子是打算让小人留下来照应着京中这边的,临行前跟小人说,若是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就去丰台给他飞鸽传书。”丰台那边有世子爷的产业,那边养了一批专作传书之用的信鸽。
丰台在大兴附近,这基本相当于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