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投喂指南_作者:海的挽留(97)

  已近四更天,楚王府外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

  楚王坐在书案后,看罢手下递呈上来的奏报,轻吁口气。

  这才对。阿钦先前婆婆妈妈,耽于莫名其妙的执着,这如何能成大器?

  阿钦的一举一动都攸系着楚王府的未来,更攸系着宗室的未来。他既已成了世孙,那肩上的担子便不能再与往昔同日而语。

  坐在对面的宁王接过奏报扫了眼,点点头,又道:“阿钦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议程了?”

  楚王道:“我一直帮他留意着。看来看去,觉着南康公主之女堪为良配。她与阿钦是表兄妹,做个中表夫妻也是一段佳话。且,南康公主的夫家陶家向与宗室亲厚,将来必是极大的助力。”又觉此话不太妥当,转了话头。

  宁王慢条斯理喝茶。

  如今整个宗室都盯着楚王府这边的动静,沈惟钦只要将这回的差事办好了,就能在宗室面前树立威信,往后的事也就好办些了。

  他是不明白沈惟钦先前究竟在想什么,亲事不结,镇日不是在王府里喝茶练字就是往庙里跑,哪里成个样子,也就是被楚王按着头习文练武才算是干些正事。他听楚王说沈惟钦之所以这般,约莫是为着一个女人,他听了只觉不可思议。在男人的大业面前,女人算什么,他真不知他这侄儿怎么想的。

  他这侄儿如今已是王世孙,想要多少女人没有。大约年轻气盛便是这般,镇日想些雪月风花。长此以往,连锐气都要丢了。

  楚王又写了封信,封好了,命人作速飞鸽传书给沈惟钦,回头笑道:“算算日子,阿钦应该很快便会带着人过来了,我得着人预备着。”

  帐篷内,陆听溪时不时望向外头。

  她这一路都见机留了标记,这是她早先与谢思言议好的,希望他能快些寻来。

  又等了一刻钟,她觉腹中饥饿,唤来外头的丫鬟,要求备些饭食与她。

  厉枭闻讯赶来,听了她的要求,面色发黑。

  世孙格外优待这女人也就罢了,后头竟又派了个丫鬟过来,显是怕他们这帮大男人粗手笨脚的唐突了美人。

  如今这女人蹬鼻子上脸,竟还让给她备膳,他们莫非是掳了个祖宗来?

  那丫鬟显是得了沈惟钦的令,全没理会厉枭,笑盈盈问了陆听溪要吃甚,转身径去准备去了。

  陆听溪实则也不过一试,没想到对方竟当真允了。她不认为对方会在她的饭食里动手脚,他们要对她做甚早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而她必须补充体力,否则回头即便有机会逃跑,怕也没甚气力。

  吃饱喝足,她掩口打个哈欠,要转去补眠时,却听外间兵士齐齐行礼口唤世孙,知是沈惟钦来了,又坐了回去。

  沈惟钦挥退闲杂人等,回转头来,略作踟蹰,才落座陆听溪对面。

  陆听溪行了礼,道:“不知世孙此举意图何在?”

  沈惟钦见小姑娘态度不咸不淡,既不慌也不怯,倒有些意外。

  他如今已是渐渐明白了楚王的意图。楚王真正要见的人只是谢思言,让他将陆听溪也带去,不过是为了让他跟陆家来个了断,不想再让他留着念想。这明明与他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但他眼下却分外烦躁。

  但这些话他没法说给陆听溪听,便未作回答,只径直问了最想问的问题:“表妹适才究竟为何问我护身符里的字条出自谁手?”

  陆听溪瞥了沈惟钦一眼。

  这人果真聪慧又疑心重,她随意编个理由怕是糊弄不过去,如今她在他手里,也不好惹怒他。

  想了想,她道:“因为那上头的字迹,与我从前认得的一个人的十分相似。”她说话间,微微蹙眉。

  说来也怪,沈惟钦那张字条上的字迹竟跟沈安的颇为形似。她见过沈安的字,颜筋柳骨,矫若惊龙,漂亮得很。

  若仅仅一个书法风格,她怕也记不得这样清楚。但各人运笔习惯不同,有些人书写时会有自己的习惯性走笔,譬如沈安在书写三点水时,一贯是直接连笔下来,起伏不明显,却又不全似个竖着的“一”,而是首尾藏锋,收笔干脆。她自己也研习书法,有一回偶然间瞧见他在一幅画上题的落款,看到他写的那个“沈”字,觉着这种写法倒瞧着翛然利落,只是自己尝试时,写得四不像,由此发现这种字体竟极难仿。

  后来沈安不知怎的知道了此事,她去找陆修业的时候,他拎了纸笔演示给她看他是如何走笔的。只她依葫芦画瓢仿了几次也还是效颦一样,半分不得其神,便索性丢开不管了,横竖也只是一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