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铃错_作者:青橘一枚(175)

  “齐大人莫要过谦,哪有立功不行赏之理。”肃王爷大手一挥,满面红光,转头看向梁禛。

  “少泽来说说,你们锦衣卫于开封查齐振擅离职守一事之结果。此乃你齐家受祸之源,今日且将你齐家功过都亮出来掰扯掰扯,咱奖惩分明,今日便要给齐大人你,一个交代。”

  终于来了!梁禛按下心中激荡,向前几步迈入堂前,抱拳向肃王爷行了礼后,按照之前曾多次对肃王汇报过的说辞,扬声道。

  “属下于一年前赴开封彻查齐振擅离职守一案,于开封城内名唤揽春院的妓馆私牢内救得齐振指挥,齐振指挥已然被困多时,形容枯槁,神思恍然。待得修养多日方交代出以下事实:

  齐振指挥之胞妹于数月前曾赴河间探望姨母,返家路上为湖广青龙会掳走,目的为胁迫齐大人为其开通参与经营盐道许可事宜。齐大人为女儿计,派齐振指挥前往营救,虽未曾计划屈服于青龙会,为行动开展顺利,齐振指挥仍声称有齐大人口信带与青龙会大当家,以期麻痹对手。

  果不其然,对方于开封府与齐振指挥相见,行商谈之事。然齐振指挥过于自信,计划周密不足,被青龙会反噬一口,不仅未能夺回胞妹,自己还被青龙会捉去了。

  齐振指挥擅离职守,虽事出有因,然,经锦衣卫再三查探,已初步掌握大宁府宁王秘密勾结湖广青龙会,行不可告人之目的,证据共有一百五十六项。齐府一案与宁王及青龙会之密谋密不可分,齐府以一己之力无法与之抗衡,却未能及时勘破宁王阴谋,以致落入陷井。此案干系重大,望王爷明断!”

  齐祖衍晕晕乎乎,只觉神魂颠倒直如坐了三个月的船。这梁禛铁口直断,说的逻辑清晰,斩钉截铁,让他都以为自己确实是那样打算的。饶是他向来以神思敏捷著称,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趴在地上数大理石板上的灰尘。

  肃王爷捻着胡须不住的点头,他关心的不只是自己那自命不凡的侄儿,更有那个行为不受控制的胞弟宁王爷,某种程度上来说,宁王远比朱成翊还来得急迫和紧要。

  如果说朱成翊是胁迫值大于武力值的人形符,而宁王则是一头实实在在盘踞在肃王爷头上的猛虎,越长越大,眼看就要关不住了,再不收拾,便要被他反噬。可宁王不仅体力好使,脑子也不太笨,他挺懂低调之精髓,犹如一只顺毛的大猫,没有抓手可拿,肃王也不好下手吃肉。

  现在好了,有了这个现成的借口,不怕天下人唾骂暴戾弑兄,不怕监察御史痛陈根基未稳便滥兴兵,便可以发兵大宁,还可以拿了齐祖衍的短板,控制住他天天想生钱之法,一举两得!

  肃王爷自梁禛口中得知过是朱成翊掳走了齐韵,也能将原因猜出个七七八八,朱成翊自小便爱缠着齐韵,如今逃命想要齐韵随行倒也在情理之中。但他不愿当众提及朱成翊,那是他的逆鳞。

  齐祖衍在“犯事”之前的的确确处置过青龙会拜求盐道许可的事宜,当时齐祖衍的确也驳回了青龙会的申请,此时还曾在朝堂引起过轩然大波。如今梁禛将盐道许可案与齐韵被劫持案扯到了一处,倒十分顺溜地又多栽了了一口锅给宁王头上。

  这梁禛果真“知情识趣”,自己想要下楼便会有梯子,他望着站在堂下一身浩然正气,不怒自威的梁禛,捡起他适才递过来的“梯子”,斩钉截铁的继续说了下去。

  “宁王爷忤逆犯上,图谋不轨,着兵部尚书常淮先行拟定用兵方案与我等参详后再做进一步打算。青龙会为虎作伥,唯恐天下不乱,证据确凿,着锦衣卫将所捕获之青龙会全部人犯交由刑部一一仔细定罪。齐振指挥,擅自行事,授人以柄,损害皇权,犯下欺君之罪,理应斩首。但念及事出有因,宁王做局,无人能逃,本王便恕其死罪,削去齐振五城兵马司指挥一职,令其于北兵马指挥司做一名兵卒,继续为京师安全立功赎罪。至于齐大人……“

  上首的肃王爷捻捻胡须,“赈灾有功,治家有失,削其太子太傅、内阁首辅一职,留任内阁大学士,继续于内阁听差罢。”

  梁禛心下大定,齐家一个变成了普通兵丁,一个变成从二品,虽均被降职,但此等处罚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对比齐家的罪过,基本等于没有处罚。齐祖衍依然是朝廷高官,肃王爷舍不得不用他,自己努力一年,各方铺陈,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护住了她父兄,可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