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又想起昨夜齐韵在齐家后花园对自己柔声的安慰,“禛郎勿要患得患失,心中杂念太多,更容易失败。拿出你当年勇夺武状元的精神头来,明日的赛程都是你熟悉的,韵儿在闺楼等着郎君……”
大不了让韵儿把今日参加比赛的十二名武官都收入公主府,自己最后一名总是一定能办到的嘛……
这样想着,似乎真的没那么紧张了,梁禛重重吐出一口气,暗中给自己鼓了鼓劲,拍马朝场地中央缓缓走去。
赛程第一项,骑射。
此番骑射考核较武举考核难度更高,参赛者沿演武场环道骑马,场地中央设高低不同的土丘多个,距离骑射者的环道皆五百尺左右,此等距离已是大部分优秀射击者的最大臂力值了。其中任意三个土丘上分别放置草球一枚。参赛者需在高速跑完一圈的过程中,快速锁定草球位置,引弓射箭,准确地将三枚草球自土丘上击落。
这对骑射者的反应能力,臂力,对弓箭的灵活运用能力,奔行射箭的精确度都有着超高的要求。
这是一场令人血脉贲张的比赛,因赛程设计的独一无二,据说是朱铨特意为这场比赛专门设计的考核方式,导致了比赛结果的彻底不可控,和让人大跌眼镜……
抽签决定参赛者的上场次序,梁禛是第一个。
这是一个不大好的次序,作为开场选手,一号承担了来自场内场外的全部压力。
梁禛身着比赛专用甲衣、便帽,同普通的校尉一般,生生让他看上去青涩了不少。或许他只适合穿描金白蟒袍,着锦缎大帽,带赤金腰带,散发出逼人的气场,勇往直前,攻城掠池,这是才是属于梁禛的作战方式。
看上去“青涩”无比的梁禛虽如常那般旷达豪放,他策马扬鞭,展臂引弓,行动间流畅舒展,气贯长虹。
但第一个上场的梁禛却让看客们大呼意外,让高台上的朱铨心花怒放!
他只射下了两粒草球……
确切地说,他只找到两粒,还有一粒在哪里他都没有看见!
☆、后宫
当场边的小黄门屁颠屁颠冲进场内, 自一块小小的土丘上取下一粒小小的完好无损的草球时,梁禛有了一种浑身脱力的感觉——
自己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之衰了?莫非在漠北历练得还不够?
他抬起胳膊抹了抹头上的汗, 抄起弓默默退回了场下。
朱铨端坐高台就快要大呼“好”了,他实在太满意自己灵光乍现设计的这一款骑射新规则了!那鳞次栉比的土丘与小巧玲珑的草球密密匝匝、互相辉映,相当具有干扰性啊!这不, 当下便给了梁禛一个下马威,朱铨似乎已经看见梁禛那难堪的未来了。因为适才他退场时的脸色,是那么的难看——
梁禛心乱了。
这在苛求精细性与敏锐性的后续的考核项目中,将是致命的。
齐韵的心荡在半空中一直甩, 从梁禛出场开始到他退下场地再也看不见, 胸腔被那乱荡的心扯得生疼。
“念伊!”
齐韵低声唤来这名最机敏的婢女,“带我去找梁大人。”
“姑娘……您正坐在高台上, 大家都看着呢……”念伊诚惶诚恐,四面八方如此多双眼睛盯着,她可没有本事施展隐身术。
齐韵默然, 抬起手示意她稍等。
“母后……此处高台风大, 韵儿被吹得头晕, 反正距离考核结束还早,韵儿想先去厢房躺一会。”齐韵转身,伸长手臂握紧身侧雕花大椅上蒋太后的手, 柔软了腰肢,望着太后满面祈求。
“很难受麽?可要医官瞧瞧?哀家还说与你一同选选好儿郎呢……”
“毋需医官,韵儿只是不喜吹风……母后与陛下定了便好,韵儿没有意见的……”娇羞的齐韵酡红了脸。
“唔, 待哀家与陛下多选几个,再给我儿最后选吧……如此也是妥的,快唤使女搀你下去歇着,这儿有哀家替你看着。”
“有劳母后了。”
焦灼的齐韵终于起了身,极力压制下想飞奔的腿,在念伊、念奴的搀扶下缓缓退下了高台。
“姑娘稍候,念伊先去寻了汀烟?”退下高台后,念伊让念奴陪着齐韵候在暗处,自己则麻溜的往后场跑去。
好容易在后场的一排草垛后寻得了兀自靠坐在地的梁禛,齐韵迫不及待地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