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没有完全调整好情绪,云墨寒和身侧的唐夜霜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虽然身上的衣服皆是残破不堪,还湿漉漉的,然而那与身俱来的贵气和威压却还是足足压过了人一头,让人如何也不敢对此抱有轻视的情绪。
“太尉大人,”看着面前脸色不善的许太尉,云墨寒不用猜也能想象得到刚才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只一寸寸地冷下了眸光来,“本王只是暂时消失了几天,您就这样着急忙慌地带着禁卫军到这里撒野,究竟是何居心?”
那许太尉被当场发难,自然是被震得愣了一愣,但毕竟已然是朝廷当中的老油条了,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便已经镇定了下来,扮出一副苦相来,“唉哟,陵王殿下,话可不能这样说啊。本官也不过是奉圣上之命前来收回殿下的兵权而已,如今虽然殿下未亡,但圣旨已到,就得以圣旨为主。至于以后的事情吧,便是殿下您需要去想的事情了。本官归根结底,就是一个传话的,您可不能把气全部撒到本官的身上。”
话里话外,已经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给干干净净地摘了出去,又一语一句都紧扣着圣上旨意,便是摆明了要人先矮一头。
他此前早已经想好了,若是谁提出反对,就扣上藐视圣令的帽子,直接先定罪再说。如今虽然中途出现了差池意外,但这陵王殿下毕竟现在也还属于皇子,再怎么样在圣旨面前,想必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想到这里,许太尉不禁觉得安慰了许多,连带着腰板都硬了起来。
唐夜霜在后头听得一阵阵冷冷发笑,待得许太尉捕捉到这声冷笑声,正有些愤怒地张望是出于谁人口中时,正好实打实地跟云墨寒身后站着的唐夜霜对上了一眼。
虽然那张小脸看着黑漆漆脏兮兮的,然而其上缀着的那双眼睛却是明亮得惊人,即使身处在黑夜之中也依旧显眼异常,在周围萦绕着的一片火光底下流转着早已经堪破一切的光泽。
与云墨寒身上那明显流露出的强势和威迫感有所不同,这个女人总能让人想起隐匿在黑暗中的毒蛇,平日里看着并不算显眼,但总能够散发出威胁的气息,且在第一时间轻而易举地夺人性命。
他们两个,一明一暗,结合在一起的后果,可想而知。
几乎是第一时间,许太尉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噤,有些微妙的心虚,然而很快却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以给自己壮胆,掩饰过他方才的几分哆嗦,一边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云墨寒,“陵王殿下,难不成您刚回来就想要抗旨吗?”
“既然只是来宣读圣旨,又是何必带这么一大帮人?这可并不像是皇上的作风,想必是太尉大人自己调动的吧?”唐夜霜不冷不热地开了口,语气中染上了几分嘲讽之意,没有等许太尉回答,便已经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按旨行事,自然理所当然,倒是太尉大人如此心虚,又是急于调兵遣将,又是忙着杀鸡儆猴,实在不能不让人怀疑。”
“陵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胆敢怀疑圣意!”听到这里,许太尉直起腰板来,对准着唐夜霜的方向用力地晃了晃手中的圣旨,如同重新找回了底气一般,“这可是白纸黑字的圣旨!藐视圣令就如同藐视圣上!这等罪名难不成你们也想担着么?”
唐夜霜看着他手中拿着的圣旨,稍稍眯了眯眼睛,趁着那头的许太尉还在骂骂咧咧之际,已经劈手将他手中的那张圣旨夺过,自顾自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却又放在鼻下嗅了一嗅,不知道是在闻些什么。
许太尉早就知道唐夜霜是出了名的性情顽劣,此刻虽然对于她毫不留情面的举动很是恼怒,但是想到今天的目的是让陵王乖乖地交付出手中的兵权,许太尉还是暂时先压下脾气,只挑着眉看着唐夜霜逐字逐句地阅览完毕,颇有些得意洋洋,“怎么样?陵王妃既然已经当场检验过了,也应该知道这圣旨没有什么问题了吧?既然如此,陵王殿下您还不把身上虎符交出来,难不成是想要造反么?”
“太尉大人站在这里凭借着一张嘴,以为就真的能够颠倒黑白了?”说到这里,唐夜霜冷然至极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将手中的圣旨反转过来,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这圣旨,是赝品。”
一语既出,霎时举座皆惊。
许太尉面色闪烁过一分闪躲,但想到手中的圣旨乃是许老三生前所打造,其中真假常人又哪里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这样轻易地分辨出来?想来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误打误撞地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而已,便也暂且将一颗悬起来的心放回了原地,一面拔高了声音,如同是为自己壮胆一般地吼道,“好啊你,唐夜霜!之前不但藐视圣令,如今居然还红口白牙的质疑本官手上的圣旨有假!这等大胆,想来包藏祸心已久,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