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一番抢白,面前的女子的面色彻底变了,还未等她继续说下去,只见得面前的女子顷刻间已经朝自己扑了上来,一双骨节纤细的手精准地卡上了她幼细的脖颈,死死地往里掐着。
她没曾想过自己的三两句话居然能够引起眼前长姐这样巨大的动静,不觉一惊,待想到反抗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只觉得喉咙被那只手钳制得紧紧的,任凭她如何提拽扒咬,都无从让她放开手。她每每睁开昏花的眼睛时,看到的都是那双已然呈血红色泽的眼睛。
这个女人疯了!这个女人疯了!她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背过身后的手胡乱地抓着,只抓住了一盏烛台,她恨急,脑子里已经未能想太多东西,只信手抓着,趁着她扑过来时猛地一扬手,便尽数将里头流动着的滚烫灯油不偏不倚地泼到了她那娇嫩细腻的面颊上。
那一瞬间,她似乎都能听见皮肉发焦时的声音,与此同时爆发的,还有长姐那一声凄厉至极的痛呼。
扼着脖颈的力道霎时撤去,然而她却也已经吓得腿软,看着面前容色凄切的那张熟悉的面容,她只觉得惊惧不已,正想要冲上前去问问情况,却没有料到不知道从哪里先行着起了一阵火苗,逐渐开始朝着她们所在的位置席卷而来。
是自己方才扔的烛台?她心中惶惶地想着,无从确认,只隐隐觉着有些不对。
起火点分明不是自己方才扔掉烛台后的地方,反而像是人为。然而此时最为恨自己的长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又还会有谁去害她们呢?
心中的疑惑刚刚起了几秒,火势便已经愈演愈烈。她来不及再去思量更多,立马想要拍门寻求帮助,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门竟然从外头也被人带上了。她来不及去思考到底是谁干的事情,只惊恐地一下下敲着门,嘶哑着喉咙大喊着,“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
火舌席卷着屋内的陈设,滚滚的硝烟扑面而来。她原本脑子就已然被方才那一番扭打引得一阵昏沉,如今吸入了粉尘,更是几乎快要昏倒过去,然而强烈的求生**却迫使她无数次地扶着桌角重新地站了起来,奋力地敲着门板,只盼望外头的人能够早点听到动静,却又不自觉地在心中想着: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分明看到长姐身边的丫鬟春香正在门外守着,如今又怎么会听不到她的求救声?
难不成是正巧在方才那段时候去了别处地方?
该死的!她无暇再去怀疑更多,只机械地一下下锤着面前的门板,一直到院外的仆人终于发觉了里头的动静,冲撞开门时,她这才两眼一闭,放心地晕了过去,然而在晕倒前的一瞬,她的眼前所留下的最后印象,却是长姐那被蜡油灼伤了的那半张脸庞,以及那被痛苦和愤怒熏红了的双眼。
“嘶……”
苏二小姐因为手背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而从对往昔的回忆中回转过神来,拧着一双好看的眉望向面前的婢子,作势要发火,然而那头的婢子却好似早已经熟悉了她的脾性一般,仅仅惊了一惊,便马上跪倒了下去,“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下手重了的!”
她垂眼看了一眼已然被珍珠膏敷得规整完好的手背,一边又想起了方才的回忆,一时间也不免脱了力,再没有了发脾气的兴致,只颇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让她退下了,转而兀自一个人坐在绣墩上出着神。
当时火势太过紧急,再加上长姐被误伤,她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如今仔仔细细再将那段痛苦至极的回忆梳理一遍以后,她却发现了几许古怪来。
她们在书房发生争吵的时候,长姐仅仅只是锁了门内,那么门外的门栓又是谁给带上的?而她们此前进来的时候,分明看到还有人守在外头,为什么等到她们在里头大声呼救的时候,他们却那样久才赶到?而最关键的那场大火,究竟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突如其来地发生了,真的仅仅只是一个意外吗?
她曾经有猜测过是否是长姐所吩咐的,毕竟当日站在门前的就是长姐的婢女,然而很快就又打消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当日火灾发生的时候,长姐与她共处一室,还是亲手自己锁上的门,又怎么可能保证这场火灾之中她就逃过一劫?而且,这场事故之中,长姐所损失的远比她要来的多,若是她精心谋划的,又怎么可能会是导致这种局面来?
那又会是什么原因呢?她2努力想要回想着当天的诸多细节,却只觉得脑子一阵昏沉疼痛,像是连身体都在本能地抗拒回忆起这件事的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