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她点了点头，心中一个个疑团皆被他这三言两语一一解开，略微琢磨了一下，忽然却又觉得似乎这个身份有些熟悉，脑子一面掠过了春香在出府之前对她说的话语，不觉瞪大了眼睛，骤然顿下了脚步，拦在了他的面前，“你……你就是那个桥头作画的李书生?”
他的神色难能透露出薄薄的惊讶，“你认识我?方才不是听你说甚少出府么?”
她似乎这也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太过激动，只不好意思地背过了手去，却难以掩藏在望向他时眼中熠熠生辉的光芒，“我也是听朋友说的，便是我们如今要去找的那个朋友，她啊，从前常在我跟前夸你，说是你画的扇面为京城一绝，无论是花鸟虫鱼还是人物肖像，都活灵活现，惟妙惟肖，还有还有，她还说起你是因为从前恋人……”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心中暗道了一声“糟糕!”自己如何一激动并得意忘形了，怎么能因为人家生着一副清俊温柔的模样，就在他的跟前这样肆无忌惮地提起他的情伤八卦?未免也太不礼貌了一些。
更为让她感觉懊恼的是，自己从前分明便不是那般无礼的女子，府中上上下下皆夸过她文静端淑，她也自小到大皆没有干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说过什么太放肆的话语，这些都是妹妹特有的权利。然而，却在遇见这个男人以后的短短时间里，总是继而连三的慌张出错，如今又触碰到了这个伤心事，也不知道他如今心中究竟会怎么想自己?万一一生气，就把自己扔在原地不管了这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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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传言为虚
她心中兀自懊恼着，一边正张口想要道歉，却见得他轻笑出声来，面上看上去似乎很是平静，“继续。”
她哪里还敢继续?缩了缩脖子后，她慌张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关系，”他眼瞳中清晰地倒映出她慌乱的眼神，末了只微微抬起了嘴角，“这样，你告诉我接下去你那朋友说了什么，我便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你看如何?”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瞟了一眼他的面色，见一切如常，看起来……的的确确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
见他的眼风扫了过来，似乎是察觉出了自己的窥探，她连忙站直了身体，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她说，您从前有个相爱许久的恋人，后来因为她贪恋于权势，又不喜您一穷二白，便离开了您，嫁给了一位富商。您之所以在桥头作画，便是因为您欢喜的那位女子出嫁时的花轿便是从这条桥上抬过去的。”
复述完一遍过后，她几乎不敢抬眼看他的表情，只闪躲开了目光，再次真心实意地道了歉，“对不起，我不应触及您的伤心事的。您本来是好心好意帮了我，最后却……总而言之，对不起!”
他眉目微微地一挑，没有提及是非对错，只问道，“你是怎么看的?”顿了顿，他似乎是发现了她的疑惑，只继续补充道，“有关于我身上传的那些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她微微愣了一愣，未曾想过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看起来像是主动跟自己讨论这件事一般，便也抿了抿唇，小心地斟酌着词汇说道，“虽然我对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并不是太了解，说来也只不过是从旁人口中知道一些，也并不认识那位女子，但我私心想着能被您喜欢上的姑娘，定然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只是……到底是抵不过现实的因素。或许那位姑娘的家庭注定她不能够有一份平凡却幸福的爱情，我想，她就算嫁了过去，心中也多多少少是有几分身不由己的。”
说到这里，她不禁却想起了自己。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自从自己的身上被打上苏府的烙印以后，便注定了自己一生的感情都身不由己，没有权利去接触围墙以外的世界，没有权利去爱自己喜欢的人，因为自己的一生从刚降临开始就被命定了要献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哪里还有爱人的权利?
幸而，她长这么大都未曾遇过心仪的男子，故就算是进了宫，大概也不会有多难过才对吧……?她在心中如此安慰着自己，然而心思却不由自主地沉郁了下来。
眼见得旁边的男子似乎还欲听着她继续说下去，她连忙强自抽回了神来，转而撇过头来对着他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努力专做若无其事的模样，一边真心实意地安慰道，“所以，您不要太过伤心了，这件事情本就说不出一个谁对谁错，不过是形势所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