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尔同大叫一声好,又笑道:“此去华山,斛律贤弟的剑技必会大进益。”
斛律北河沉默片刻,忽然道:“其实我并不是要去华山。”
全尔同一愣。昨日接到的帖子难道不是斛律北河的手笔,不是写着要前往华山切磋剑艺?
斛律北河道:“我受人之托,要秘密去一趟西蜀。实在不愿这样再瞒全兄。”
全尔同闻言一怔。不知为什么他竟会想起在那本《草木志异》里看过,毒害青兰的那种异毒是西蜀王室用来处死嫔妃和近臣的秘药。斛律北河究竟受何人所托,秘密前昂西蜀何为,他心中好奇却不便多问,只好顾左右而言其他:“今日罗兄居然姗姗来迟。”
斛律北河重新将酒斟满,递与全尔同:“我并未通知罗兄。”说话间竟微露一丝恨意。
全尔同又是一怔,不知为什么这两人竟不似往日那般亲厚。
斛律北河也不再说话。驿亭中两个人,一个是天生的锯嘴葫芦,一个是有满肚子好奇不便发问,只能以酒代言,一会儿功夫竟将一整坛新丰酒饮了个干干净净。
及上路时,斛律北河忽然道:“全兄实在应该去大理寺的。”不等全尔同自谦,他又郑重其事地叮嘱道:“如果罗兄保荐你去大理寺为官,千万莫要答应。”
说完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他就翻身上马,说了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一转眼就消失在灞桥风雪外。
全尔同摸摸头,苦笑一声。又摸摸怀里那封保荐书,正是罗砚亲笔写的,愿保荐他去大理寺作一名主薄。虽仍是从七品的小官,油水却好过当初的小校尉,对现在的他来说更是求之不得的好差使。
他望望灞桥上的漠漠风雪,又想想罗砚那双竭尽真切的眼睛,蓦然想起一支陇西的古歌:
长安外,灞陵亭,
送人去,归来歇。
灞水浩浩流不竭。
上有无花之古树,
下有伤心之衰草。
莫向秦人问歧路,
紫阙浮云蔽古道。
行道难,柳易攀,
与君相辞泪斑斑。
曾共五陵原上狩,
今夕卧醉灞陵亭
醒来更当断肠处,
骞驴声嘶不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