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妹,”媛华柔声唤她,“你可知,”话至嘴边迟疑了一瞬,“他是什么人?”果见归菀抖了一下,整个人立时呆了,忙紧跟道,“他便是北朝大相国晏垂的长子,晏清源啊!寿春城日防夜防的,就是这个人!”
归菀呼吸登时一窒,这边晏清源撩帐进来,一面走,两只眼睛一面在她身上滚来滚去,因归菀换了江南女孩子惯穿的衣裳,异常清丽脱俗,看了片刻,晏清源眼中笑意更盛,走到她跟前,往榻上盘腿一坐,惊得归菀霍然起身,往旁侧站了,两腿却酸软地直打颤。
“在说什么悄悄话?”他意味深长盯着两人问,归菀面上霎时又没了血色,怕方才的话被他听了去,媛华方要开口,晏清源冲她摆了摆手:
“人既然给我洗干净了,先出去罢。”
“大将军,我妹妹她毕竟小孩子家,哪里若是得罪了将军,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她小孩子一般见识。”媛华小心看晏清源脸色,晏清源一笑:“你要是再废话,我割了你舌头,出去。”
他面上仍带三分笑意,语气也不甚严厉,媛华却实实在在打了个冷战,毫不疑心他所说,飞速瞧了归菀一眼,抿紧唇出去了。
这个角度,正可见少女长睫微微颤个不住,掩了那双含情带愁的星眸,别有情致,晏清源投目上上下下玩赏着,忽伸脚轻踢了她一下:
“还站得住啊,看来方才不够。”
归菀好半日才明白他所指为何,想起种种不堪,几恨不能死在当下,拼命忍住了不断翻涌的泪,两只手攥紧了腰间络子。
才十五岁,还带着少女特有的单薄,不过恰似一幅不俗丹青,架子有了,初露峥嵘,只等有人慢慢润色,吴带当风,曹衣带水,便是绝世佳作,晏清源忽恶意在脑中勾勒另一番“曹衣带水”,牵过她腰间结带,手上不过两分力,归菀低呼一声,便来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晏清源手底动作不停,慢慢悠悠把玩着络子,抬眼看了,归菀早满脸绯红,动也不动木头疙瘩一样杵在眼前,整个人痴痴呆呆,晏清源撩起络子,冷不丁扫过她脸颊,终惊得她嘤咛了一声,又娇又软,同她身子简直一模一样,晏清源听得心头难耐,腹底麻麻滚过一阵热流,一把将她抄起,抱在了膝头:
“跟我说说,你们本来打算要往哪里去的?”
第5章 水龙吟(5)
手却不老实,勾着她火烫小脸抚过来又滑过去,归菀一阵恶寒,极力别过脸躲他,晏清源笑着抓紧了她下颌,逼她看向自己:
“这么漂亮的眼睛,别藏着,太浪费。”
他的脸贴得近,双目真是黑极如点漆,亮极似寒星,只是那嘴唇薄薄的,微微翘起,总似笑含笑一副猜不透的神情。
真是奇怪,他明明爱笑似的,随意一睐,泄出的光却是冷锐非常,此刻便这样看着自己,归菀神思飘远,心道这人看着一点也不像武将,倒如江左的世家公子,转念又思及爹爹,爹爹且挂着枢部尚书一职,换了衣裳,也是极秀气的……她忽警醒过来,他怎配比爹爹!
下面亦突然被灼人硬物顶了两下,归菀吓得扭身就要逃,晏清源不允,三两下便重新固定了她:“我问话的时候,不许走神。”
说着将她不知如何安放的两手搭在自己颈间,笑着抬首:“你说了,我便不碰你好不好?”他看她模样,忍不住又逗道,“怎么这样害羞?是因为我么?”
归菀眼中顿时溢出了泪,回答起他先前问题:“我和姊姊本要替主人将书送到温州去的。”
晏清源摸上她红透的小耳垂,笑了一笑:“你这身子生的无一处不好,爹娘怎忍心将你卖做奴婢?你那主人想必也瞎了眼,怎不将你收了房,偏来做这样的苦差事?”
“我若是有你这样的女儿,”晏清源贪恋她身上香甜,撩开一缕青丝,埋在她颈间流连,“得仔细养着才是。”
归菀被他撩拨得害怕极了,伸手去推,只觉他那胸膛健硕地宛若坚石,又是徒劳,晏清源却顺她意,随即掣了掣身子,盯住她嫣红嘴唇:
“你听话,我还送你回寿春城里可好?”
“不,”归菀心头重重一跳,脸倏地又白了,“我不回寿春,我和姊姊既受主人所托,自然是要去温州的。”
听她忽然笃定,晏清源“哦”了一声,“傻孩子,温州路途遥远,兵荒马乱,你难道不怕再见不到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