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臣_作者:蔡某人(74)

2018-12-20 蔡某人 虐恋

  看来就在开春了,无论晏慎反与不反,晏清源总有法子逼的他反看来,这便是大相国和世子的不同了,论起心黑,世子当更胜一筹,崔俨心底想道,轻咳一声:“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世子是打算从石腾入手?”

  晏清源朝壁上望了一望,那上面,正挂着他素钟爱的环首刀,目光锁了半日,才悠悠回答的文不对题:

  “过了元日,大将军府还要设宴,到时大相国怕是就已经回晋阳去了,你知道的,他在邺都向来逗留时日短。”

  听得崔俨一怔,正想着晏清源这是什么意思,晏清源已敲了敲案头:“今日是我不能给大相国出难题。”

  原是如此,崔俨展了下笑容:“可大相国却是时时给世子出难题啊!”

  邺都是个狼窝。

  这几载间,朝中四贵公然受纳,毫无忌惮,庙堂内外已是怨声载道,晏清源深知大相国的难处,自来邺都,便开始着手整顿吏治,本初见成效,中间空了打淮南这一年,一切又回到起点,他人一旦不在邺都,政令便是一纸空文,晏清源眼中含煞,出了片刻神,这才笑道:

  “过两日宴会上,我请了晏慎,到时你也过来。”

  崔俨撇开眼,点了点头。

  “世子,恕我多问一句,大相国对晏慎的意思,和世子,是同一个意思吗?”崔俨问的果然很多余,晏清源瞟他一眼,往后闲闲倚了,两只眼睛看着乱跳的烛光,面上依然是惯带的神采:

  “求同存异罢。”

  崔俨默了片刻,半晌,抬头搭眼看了看晏清源:

  “二公子来邺城,恐怕是不会走了。”

  晏清源姿态极闲雅地伸展开了双臂,笑道:“不走好啊,留下是我一条臂膀,晋阳有大相国,有母亲,再说,老三也十五岁了,他总待晋阳,本也不是长久之道。”

  他微微眯了眼,仰面轻叹一声:“你当我不累的?千头万绪,松一松,勋贵们能吃了我,”说着清亮的眼睛,忽又一闪,不知是想到了谁,才悠悠道,“他们不比打寿春容易。”

  听他这么说,崔俨才诚恳直谏:“东柏堂里大将军既然万事劳心,有些事上头,减一减也无不可。”

  东柏堂三字顿了一瞬,晏清源心照不宣,忽的笑了:

  “崔侍郎,我尚未追责,你怎有颜面提?”

  说的崔俨也摸不着头脑了:“世子,这话怎么说?”

  晏清源一阵闷笑:“以往你挑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这回得的方是南国佳人,卿不闻倾国倾城?”他的笑意越发深了,像是触到什么,“她确实是攻下一座城才能得来的。”

  这些风、流韵、事,崔俨倒没多大兴致,见碰了钉子,世子又一副带笑模样,知道他兴头还没过,勉强也无用,干脆改口,还是谈起正事。

  等崔俨一出,那罗延实在没忍住,往前一凑:“世子,二公子这要是不走了,属下看,八成也帮不上世子多大忙。”

  那是个没嘴的葫芦,跟英明神武的大相国没的比,跟明快聪慧的世子爷,更没法比,那罗延悻悻地想,再抬头,晏清源已起了身,轻声哼笑:

  “锥处囊中,即便大相国不留下他,我也会留他。”

  那罗延忙紧跟两步,觉得世子有些讳莫如深的意思,又好似没有,不禁讪笑:“世子爷这话,属下没听懂呢。”

  晏清源头也不回:“日后会让你懂的。”

  直到夜深,宾客散尽,晏清源毕恭毕敬地来到父亲面前,等着大相国言者谆谆,晏垂此刻喝着酽茶去方才饮食上的腥腻之气,半日无言。直到忽咳起一阵,晏清源忙上前抚背,又有婢子忙不迭托着个茶盘过来,晏垂别过脸面吐了,似留意到什么,抬头说道:

  “你这里器物未免太讲究,都是卢景玉教坏了你。”

  无端扯出已因病过世的卢师傅,而且,父亲并不见得认识,晏清源一笑:

  “刚来邺城那一年,府里设宴,几案上摆的全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叫他们好一番笑,我不过做做样子罢了,大相国岂又不知,从洛阳迁来的那些人,不光嘴巴毒,眼睛更毒。”

  父子间就这个问题便不再深谈,晏垂沉吟道:“元日见了陛下,我会奏请让你领中书监一职,依我看,吏部尚书也还是你来兼领的好。”

  这是要移门下机事总归中书,晏清源顿悟,正是为抑四贵,至于吏部尚书,晏清源初到邺都,担的便是此职,此刻再提,仍是用人之故,晏清源一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