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伤心急了,连称呼也忘记了。
窦皇后盈盈的目光望着沈婳,像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接下来的回答上似的。
看着难过的窦皇后,沈婳心里也忍不住发酸,她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您……会有下一个的。”
窦皇后眼里的光芒被大片的眼泪掩盖住,消失无踪。开始时,她只是咬着牙默默流泪,随后便再也克制不住了,脸朝着里面,身体蜷曲起来,哽着声音说道:“嘉嘉先出去吧,让我好好静静。”
沈婳对着窦皇后的背影行了礼,然后悄然离开了寝室,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屋内女子的痛哭声。
“你们也先出去吧。”沈婳支开守在门口的两个婢女,“我在这守着就是了。”
芳姑姑端了药走过来也听到了隐隐的哭声,“皇后娘娘……”
沈婳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是个母亲,哪怕我什么都不说,她自己也是有所感受的。”
“奴婢知道。”芳姑姑叹了口气,“娘娘当年生十一皇子之后不久又怀了另一胎,谁想到不满三月便没了,当时娘娘也是如此难过,从那以后,皇后娘娘便伤了根本,再不易产子,皇上也是因为那从那以后便减少了来清泉宫的次数。”
沈婳垂下眼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有点感同身受,也不由地更加担心自己的未来。
苏澈是未来的太子,以后的昭庆帝,他的身边真的能只有自己一个吗?如果他护不住自己,那么她是不是也会和今日的皇后娘娘一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也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那么还不如一死了之。
沈婳怕死,怕得不得了,毕竟已经莫名其妙地经历过一次,她自然是想好好活着的,然而,如果让她在死亡和与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之间选择,她大概宁愿选第一个吧。
前者的痛苦只需要一瞬间,而后者,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沈小姐?”芳姑姑又提声喊道。
“芳姑姑有什么事。”沈婳回过神。
“奴婢的意思是,今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如奴婢先送您回去,等皇后娘娘身体好了后再邀您入宫。”
沈婳摇了摇头,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她也越发喜欢上了窦皇后,这种时候,她更加不能离开了,“没事,就让我留下照顾皇后娘娘吧。”
“那奴婢便吩咐下人去吧您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了。”
沈婳接过芳姑姑手里的药碗,屋内的哭声减弱,静悄悄的让她不太放心,“我进去看看娘娘。”
窦皇后已经停了抽泣声,脸朝着内侧望着床幔,只是偶尔还会有眼泪落下。
沈婳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劝道,“皇后娘娘,臣女服侍您喝药吧。”她顿了顿,“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她扶起窦皇后,然后塞了个枕头在她腰后,又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喂到窦皇后嘴边,“皇后娘娘,喝药吧。”
窦皇后眼泪尚未止住,静静看着她所做的,唇角扬了扬,面色依旧病弱,“嘉嘉你是个好孩子。”
窦皇后也想护着这个好孩子,不想让她走上自己的老路,可是身在名门,身不由己。
苏澈清醒过来的时候右边肩胛骨一阵刺痛,然而他手摸上去后却不是原本血淋淋黏糊糊的状态,白色的麻布从右侧肩胛骨绕过后背穿过腋下环了一圈又一圈,缠了厚厚好几圈才最后在胸前打了个结。
他这才将目光落在住处,这是一间竹屋,床榻正对着大门,门左边是个堆满了书籍的桌子,右侧的架子上也堆满了书,架子旁有个篓子静静挂在墙上,除此之外便没有多余的东西。
房间内还有一股药香,苏澈手捂着伤口处勉强地坐了起来,光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在这冬日里出了一背的汗。
“哎,十一弟,你别起来啊!”苏渁刚进门,连忙快步走过来揽上苏澈瘦弱的肩膀。
“十哥?这里是?”
苏渁的视线落在了门口,“我也是昨日才找到这里来,多亏了这位顾姑娘,她在林间采药时救了你。”
苏澈也看向门口,顾悔头上戴着白色的斗笠,薄纱遮着脸,身上也是一席白衣,身上的气质清冷如月,让人不敢靠近。
“若是你的伤已好,便赶紧离开吧。”顾悔将身后堆满了采药的背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