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残阳如血,高高的山岗落霞万丈。
倦鸟归巢,斗笠老翁,哞哞叫的黄牛要回家。
同样,妞妞的爷爷这时也赶着与亲戚共同的一头黄牛,慢慢悠悠走进院子。
两家共用一头黄牛,比较省钱,万一整地耕田的黄牛得病死了,风险也可以平摊,不是一家背时,平常放牛吃草的活儿,一家一个星期轮着来。
妞妞想喊一声爷爷,但是看他恶狠狠的眼神斜过来,小女孩半张开嘴,愣住了。
“春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不做晚饭?”爷爷说话的语气很不满。
“额……昨天……昨天……柱子哥让狗剩带话回来,说今天他回来……他回来吃晚饭。”妞妞妈小时候发高烧,一不小心,把脑子烧坏了,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倒数八年,柱子还是个年过三十的光棍汉,家徒四壁,几亩薄田,穷的叮当响。
眼瞅着,别人家的孩子都撒丫子满地跑,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一天到晚精神抖擞,小丫头片子和小小子,都开始懵懵懂懂玩扮家家的游戏。
别人干完一天活,老婆孩子有说有笑,热热闹闹,晚上若是兴致高,还可以乐呵乐呵。
自己呢,回到家,夜里只能抱着被子,干煎,翻来覆去睡不着。
家里就那么五亩田,能有多少事,能赚几个钱,农闲,李栓柱就在镇上的砖厂打工,反正一身使不完的牛力气,能多挣点是一点。
赌坊他也是常客,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天高皇帝远的,他爹娘老子也不能天天跟着他,没人能管的住他。
自己儿子没有成家,这件事情犹如一块大石头压在娘的心里,有的时候压的人喘不过气。
娘就四处走动,托人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愿意到她家里来,和她家柱子配成一对。
别说,还真有这么一位姑娘,就是山岗那一头的姑娘张春桃,媒人支支吾吾地说,这春桃什么都好,模样周正,人也勤快,就是……
就是什么……说到关键时刻,媒人突然收声,娘急声追问。
就是……媒人压低声音说:老姐妹,不瞒你说,那个春桃,就是小时候发高烧,家人没注意,烧坏了脑子,说话有点不利索。
什么?柱子娘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可是,家里就这么个条件,儿子总不能打单身过一辈子。
思前想后,娘托媒人,在媒人家里,请来春桃和她的父母,见了一面。
幸而春桃这姑娘模样倒是长的好看,真像一朵水灵灵的桃花,柱子瞅了她两眼,就默认了。没过多久,双方的家长,面对面商量结婚的事宜,柱子他们勒紧裤腰带,给了点钱意思了下,这事就算成了。
洞房花烛夜,喝得醉熏熏的柱子,一把抱起春桃,三下两下扒光了衣服,一番云雨。
次日,天空泛起鱼肚白,柱子把春桃压在身下,哑着嗓子质问:“你说,你和谁干过?”
“俺……俺不知道……”春桃急得快要哭出来。
“鬼扯,是谁干的好事你不知道?”柱子双眼充血,语气暴躁。
“俺……俺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俺去上茅房,就……俺爹俺娘让俺不和别人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春桃磕磕巴巴地说。
“傻婆娘。”柱子低声咒骂一句,埋头恶狠狠地折腾,春桃小声啜泣。
足有两天两夜,小两口除了上茅房,都没有到院子里走动,喜的娘合不拢嘴,早早备饭给他们端去,还悄悄对柱子爹说:“看来,俺们很快就要抱孙子了。”
“抱孙子?”柱子爹慢慢蹲在墙角,磕了磕旱烟袋,放在嘴里猛抽了一口,吞云吐雾,用老鼠眼斜睨了老婆子一眼,没好气地说:“抱什么孙子,到时候莫不是生的个傻子哟。”
“闭嘴,老东西,你那么会说,你去给儿子找一个媳妇我看看,再说了……”娘情绪有些激动,抬眼望了望贴了大红喜字的婚房,弯下腰,对老头子耳提面命:“俺可告诉你,春桃她是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说话才那样的,俺去问过镇上的大夫,说什么她不是天生……什么天生……反正就是说她不是天生脑袋有问题,不会传给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