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见沉鱼母子在砍柴,走过来问道:“小嫂子,你有没有看见一只白狐,很小的一只。”
柱子哥回来对自己不冷不热,说走就走,所以女儿缠着自己说要回姥姥家,她才心情不好吼了妞妞。
头也没抬,春桃语气很冲地说:“没有!”
两个猎人皆是一愣,不晓得哪里惹到她了。
于是,改变策略,来到沉鱼身边,故意套话吓唬她:“小姑娘,你看见一只小白狐没有,它很危险,晚上会吃人的。”
听了这话,沉鱼装作害怕的样子,拿手指了指远处,怯生生地说:“俺看见一个白团子往那边跑了……”
猎人对视一眼,面露喜色,□□了下头,抬脚追了上去。
沉鱼瞅他们跑的远了,抬头看了看茂密的树冠,咧嘴笑了。
……
打那以后,爷爷对待春桃她们娘俩的态度更差了,一天到晚,挑三拣四,骂骂咧咧,什么难听骂什么,他满脑子都想着有钱的儿媳妇肚子里怀的男丁,他们老李家的香火和血脉。
两厢一对比,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话结结巴巴,痴痴傻傻的春桃,还有经常发癔症的孙女,越看越不顺眼,越看越来气。
一连几天沉鱼都是满腹心事,闷闷不乐。
出门遇见了小儿麻痹症,浑身不停抖动的阿牛,他倒是一脸喜色,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沉鱼就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
阿牛腼腆一笑,迫不及待和她分享喜悦:“俺娘说,城里有好心人过几天来接俺……”
“接你去做什么?”沉鱼截口道。
“接俺去城里治病。”阿牛一拍胸脯,一扬脖子,一副扬眉吐气的神情。
“有这样的好事?”沉鱼喃喃自语,似是不信。
“有啊,别个村和我一样的,都被接走了好几个。”
“那他们治好了,回家了吗?”
这话倒把阿牛问住了,他摸了摸脑袋,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沉鱼想到一些事情,言语急切道:“阿牛哥,你不能去,俺听奶奶说过,城里有些坏人,专门从父母手中买那些腿脚不方便的孩子,为他们讨钱,讨不来就不给饭吃,还要挨打。”
闻言,阿牛十分震惊,仿佛从天堂坠落到地狱。
他身形不稳往后猛退几步,像是被触怒的幼兽,眼睛里满是受伤的情绪,大声驳斥:“胡说,俺爹俺娘才不会害俺……”
话音刚落,他就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急于回家求证。
充耳不闻沉鱼在身后一声声的呼喊。
后来,阿牛哥还是被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用钱从他父母的手里买走了。
他们和阿牛坐在马车上,雇佣老乡的车子出山,妞妞顺着山脊,撕心裂肺地呼喊,追了老远老远。
阿牛一边对她挥手,一边大声呼喊:“妞妞,俺去城里治病,治好了就回来。”
天真的少年,说着天真的话语,惹得两个中年男人互看一眼,发出阵阵古怪的笑意。
其中一个凑到阿牛身边,笑嘻嘻地说:“对,阿牛,叔带你到城里看病,等看好了病,挣了大钱,你就回来娶了这小丫头当媳妇。”
这话令阿牛羞红了脸,默默埋下了头,心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好想好想,牵着妞妞的小手,在洒满阳光,鸟语花香的山林,自由自在地奔跑。
看着他这种想事情入神的模样,刚才逗他的中年男人,拿胳膊肘拐了拐同伴,互相递了一个眼色,又吃吃的笑了起来。
阿牛哥,希望你一切都好。
沉鱼看着载着阿牛,消失不见的马车,心中默默祈祷,自己骗自己。
夜里,春桃和沉鱼又用木盆在厨房泡澡,蒸腾的热气,像缈缈白烟,将煤油灯点缀的朦朦胧胧。
春桃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水花,打湿小麦色的手臂轻轻抚摸,千分怜惜,万分珍惜的模样,静静地想着心事。
沉鱼呢,心神不宁,左看右看,总是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人在不怀好意地偷窥她们赤|身|裸|体,泡在木桶里共浴的母子一样。
一不留神,发现了纸糊的窗户破了一个洞,从那幽幽的洞口,探出一只兴奋不已,闪烁淫光的老鼠眼。
“啊!有人!”沉鱼惊呼一声,吓得魂不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