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过他几次,都昏睡着,也不忍心打扰他,没有好好聊过。倒是今儿在宫外遇见殿下了,一个人骑着马,说是要去夏原吉家,我还不放心,怨他怎么不乘轿子也不带几个人,要拨两个小厮给他,殿下硬是不要,匆匆忙忙地走了。”
“胡闹!”朱棣一拍桌子,吓得马三宝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朱棣缓和一下口气,道:“不是说你,快起来。”
马三宝垂手立在一旁,不敢吱声,朱棣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一挥手道:“跟我去看看他!”
说着就往外走,马三宝急忙拿了伞追上去,口中急劝:“皇上,天这么晚了,还下着雨,您小心着凉!”
到了吟香别苑,见卧房内灯火通明,显然白玉龙还没睡,马三宝见朱棣就要推门而入,赶紧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朱棣瞪他一眼,怨他多嘴,马三宝缩缩脖子,跟在后面进去,见珠儿手忙脚乱地扔下手中的面巾,想要跪拜又想起皇上说过不要行大礼,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了,僵立当场,玉龙坐在椅子上,从容不迫地拿起珠儿丢下的面巾继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口中略带不满地跟朱棣打招呼:“四哥,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也不好生歇着,这么晚了来我这儿做什么?连累三宝哥跟着你淋雨。”说着将手中的面巾抛了过去。
朱棣一抬手接住,笑着朝珠儿挥了挥手:“珠儿,来杯热茶。”
珠儿如释重负,奉上茶,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去淋雨玩。”
三宝说:“殿下不知道,臣跟皇上说在宫外遇见殿下,皇上就急了,急忙忙地赶来看望殿下,就怕殿下有个闪失……”
玉龙心里一热,还未说话,朱棣已是怒声问道:“你可是才从外面回来?”
玉龙“啊”了一声,赶紧辩解:“已经回来一会儿了……”
朱棣回头看珠儿,珠儿耸耸肩,神情有些无奈:“今天确实有点晚,昨天还稍早点儿,不过今天比前两天精神好点,没有那么难受。”
马三宝在一旁偷笑,兴灾乐祸地看着玉龙,朱棣沉着脸,伸手去探玉龙额头,玉龙扭头躲过,讪讪地道:“我没事儿,别听珠儿瞎说……”
“我哪有瞎说!昨天晚上一更天回来,进屋便撑不住了,吓得我差点就叫纯哥了。”珠儿说着目中已是含泪,想到玉龙瘫倒在地上的样子,仍是心有余悸。
马三宝笑不出来了,担心地看着玉龙:“殿下,珠儿姑娘说得是真的吗?那您今儿还到处知乱跑,真是让人操心!”
玉龙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不说这些,我有正事儿要跟四哥谈呢,珠儿你去弄点小点心
来。”
珠儿见他一脸认真,心中虽是不情愿,仍是答应着出去了。
玉龙拍拍朱棣肩膀,笑道:“四哥,当着三宝哥的面儿,你就别生气了,让我多难看呢。”
朱棣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气笑了:“三宝又不是外人,你以前还不是常欺负他老实,上次你来恰巧他有公干不在宫里,才逃过一劫……”
三宝也笑:“是啊,每回见到殿下,臣可都是小心翼翼地呢,就怕被你抽了冷子。”
玉龙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小时候淘气嘛,谁让三宝哥功夫好,度量又大,别人都玩不起嘛。”
见两人脸上都现出轻松的神情,玉龙这才转入正题:“四哥,吴浙的水患让您不能安枕是吧?”
朱棣一愣,想不到玉龙整日病歪歪足不出户,这些事他是如何知晓的,便点头承认:“是啊,正愁得紧。”
玉龙道:“吴浙水患年年治理,总不见效,是没找到根源,那些地方官功夫都没真用在这上面,所以才徒劳无功。我今日去拜访夏原吉,原只是想听听他的政见,看看是否真能为兄所用,没想到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朱棣两眼冒光,兴奋起来:“我也觉得夏原吉是个人才,想要重用他,却因他曾是允文旧臣,又顾及他会反对我。”
玉龙摇头道:“允文旧臣中不乏以民为本的贤臣,他们并不十分在意谁是皇帝,只要勤政爱民,天下为公便会尽心竭力来辅佐。比如蹇义、夏原吉,他们原也是□□旧臣,都是忧国忧民的好官,这几日我拜访了几位,感觉应该错不了,等我列个名册交给四哥,你好好考察一下他们的政绩,再做决定。最重要的是,一旦确定都是可用之才,皇上定要做到用人不疑,让他们有充分施展才能的空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