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少杰说玉龙还没起,珠儿抱了水壶在门外驻足,怕吵醒了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却听屋里传来一声低呼,极轻,极短,珠儿心头一跳,是龙哥压抑不住的低吟,她几乎一步就要闯进去,却在手要触到门的一刹那缓了下来:“不急,没关系的,再等一等,让龙哥缓缓再进去,不然他会不自在。”
好在再也没有声音传出,她在门外耐着焦灼等候,片刻过后,这才轻轻地将门推开,没向里看,直接返身小心翼翼地关门,其实在那转身时的一瞥间,床上人的虚弱狼狈已尽收眼底,她忍着心痛和焦急,仍不往床上瞧,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水壶放在桌上,这才慢慢转身向床上望去,果然,他已从容地舒展了身躯,墨色的眼眸里含了温柔地笑意。
“龙哥,原来你醒了。”珠儿故作惊讶,快步走到床前,玉龙缓缓起身,手臂却是一软,珠儿早已自然地伸出手,恰好便扶了他一下,他顺势坐了起来,
“坐一会儿吧,先喝点水。”信口说着,她已转身去倒水,留给他调整呼吸的时间,而她的善解人意和细致入微,同温热的水一起暖了他的胃,暖了他的心。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大好了吗?还有没有不舒服?”一想到她的病,他不免有些紧张。
看到他的脸色已缓和了许多,再看不到一丝隐忍的痛楚,她才放下心来,蹲下身去帮他穿鞋,口中应着:“早就好了,哪里象你这般娇弱。”说着抬头冲他抿嘴笑,一脸戏谑,这样的玩笑他已习惯了,这样才不会让他不自在吧。
玉龙并没有拒绝她帮他穿鞋,因为他知道接受比拒绝更合适,等她起身时伸手拉过她,去探她脉博,脸上犹带了些不放心:“天璇前辈就说我把你带坏了,你说我那么多优点你不学,偏偏学着生病,险些把人急死。”
“咦?你有好多优点吗?有吗?”珠儿歪着头,一脸灿烂。
“没有吗?要不我让你见识一下?”说着,玉龙已长身而起,作势就要挠珠儿痒痒,珠儿条件反射地大叫一声,跳起来便要逃,只是以她的身手哪里逃得过,一下便被拉住,才要告饶,他却一头栽过来,珠儿一把将他抱住,他的头趴在她肩上,呼吸略有些乱,珠儿尽力撑住他,知道他是起的急了,等他缓了缓,呼吸略平稳了,这才问:“好些了吗?”
玉龙缓缓直起身子,道:“嗯,没事,刚刚起得急了。”心里却在懊恼枉费了她那么多心思来替自己掩饰。
看到他确实没什么事了,珠儿这才服侍他洗漱更衣,然后帮他梳头,她的动作轻柔娴熟,玉龙从镜中看到她苹果般的脸蛋已是多了几分成熟,有了些许小女人的韵味,动作自然的象是妻子对丈夫。
聆听着她在耳边柔声絮语,感觉这竟是他渴望已久的详和宁静,一股淡淡地温馨甜蜜充盈在胸中,目光追随着她娴熟的动作,玉龙忽然有一刹那的失神:她已经在不经意间一点一滴地融入了他的生命中,他也已经习惯了依赖她,可是,这样幸福温暖的感觉,还能享受多久?
直到珠儿停了手,他才惊觉,见她正前前后后地打量,笑意不禁重又浮上嘴角:“傻丫头,不用看了,我知道我很帅。”
“嗯,确实很帅。”珠儿郑重地点头表示同意,看到他崩溃般的表情,她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龙哥,我可以摸摸你的脸吗?”
珠儿没头没脑的话,玉龙倒也不奇怪,八成这小丫头又犯痴,他故意作出为难之色,然后无奈地点头,拿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这能不能是最后一次?”
珠儿粉面生霞,口中却道:“那我可不保证。”
玉葱般的手指缓缓滑过他绝美的面庞,细细地触碰他失色的口唇、细瓷般的脸颊,沿着挺秀的鼻梁上行至眉心,停下,来回滑动,轻轻抚着那细微地让人心疼的褶皱,低低的声音象是呓语:“怎么才能把这里熨平呢?”
他卷长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颤,珠儿才清醒过来,原来心里的话竟已在恍忽中说了出来,她定定地望着他,美目中含了期待:“龙哥,下次我摸的时候,不要再有这些……好不好?”
“好了,不闹了,该去天璇前辈那里了。”玉龙逃避似地拉了她往外走。
珠儿其实没指望得到什么答案,这么多年的痛苦折磨,那份无奈地忧郁早已是深入骨髓,岂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她只在心里叹息一声,重展笑颜,任由他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在掌心里,任由他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