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丰伸手触他额头,微微有点热度,他颇忧心地道:“龙儿,以你的条件,身体不该这么差的,难道是受过什么重伤……”
玉龙整理一下衣服,淡淡地道:“是因为我小时候中了蛊毒,一直没有办法解除。”
张三丰毕竟这把年纪了,有着常人不能及的经验,听了这话,他反倒平静下来,仔细端详了玉龙半天,才道:“我明白了,怪不得我刚刚给你灌输内力的时候发现你腹内有异物呢,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怕惊动到它,便只输了三十年功力给你。可惜我于施蛊一事,也是全然不通,不过以后我会留意这件事,专门请教这方面的高人,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玉龙心里感动,但因为对此并不抱希望,所以脸上仍是一片平静,他暗暗运功,发现体内真气充盈,内力果真增添了不少,他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道:“谢谢爷爷的盛情,只是可惜了爷爷几十年的内力,在我身上却是浪费。”
张三丰却不以为然,道:“也不是全无用处,你原本的内力就很淳厚,现在总共得有一百多年的修为了,在江湖之上只怕没有几人能及得上你了,何况这对你的身体总还是有益的。”
见玉龙始终神色平静,波澜不惊,没有他预想的激动,不禁略有些失望,有些受挫感,他眼珠一转,又道:“龙儿,跟我学太极吧,这个比较适合你。”
玉龙心里一阵惊喜,他知道太极是张三丰新创的绝学,只是听父亲提过,一直好奇地想要见识一下,但他更知道在江湖中,各门派对于不传之秘的珍视,本门弟子都不是人人能学的,何况自己一个外人,就算身体条件允许,也不能接受这份超乎寻常的礼物。
张三丰见他表情复杂,知道他动了心,这才有了些许满足感,总算自己还拥有能让玉龙感兴趣的本事,于是他语气轻松地道:“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只打一遍,能领悟多少要看你自己的造化,这样也不算我教你的,也没破坏规矩。”说完也不管他,自顾自扎桩站步,悠悠然的耍了起来。
玉龙心存感激,知道他是故意把节奏放慢,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赶紧抛却杂念,认真地看着。张三丰打完,收式,见他站着没动,颇好奇地道:“通常人学武功,都是边看边比划,你怎么只看不动?能记得住吗?”
玉龙思索了半天,才道:“爷爷说的若是招式那龙儿只需一遍便能记住,但玉龙以为太极十三式讲究的是见招而行,借力打力,只要能做到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动静相辅,刚柔相含即可,不该宥于程式才对,但真要做到这点,便该忘却招式,这只怕不是一日之功。”
张三丰虽知玉龙天赋异禀,但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耗尽半生心血创出的这套绝技,这小小少年只看了一遍就能领悟其中精髓,他重重地叹息一声,玉龙以为自己领悟错了,忙道:“爷爷别生气,您这套拳法太过深奥,玉龙资质有限……”
张三丰知道他误会了,便一拍他肩膀,大笑道:“我教你太极就是因为其有舒筋活络、补血调气、滋养五脏、陶冶身心之妙益,并没指望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悟道,却没想到你竟然能尽得太极精髓。龙儿,你将来的成就实在是不可估量。”
“将来于我而言,实在是遥不可及的。”话一出口,玉龙就已后悔,暗暗责怪自己不该这么说,虽然已经面对了这么多年,但每每说起来,仍是免不了有些许黯然,对此他自己既痛恨又无奈,毕竟是人,再怎么坚强,也不能无视痛苦的存在。他口气虽然淡定,张三丰仍然听得出他的遗憾,也不由有些怅然。
二人又就各自武学上的见解探讨了半天,玉龙一些独到的见解让张三丰频频点头,心里暗暗佩服这少年的睿智。
临行时,张三丰又送了玉龙一把软剑,反复叮嘱他热度有升高的趋势,一定注意身体,不可操劳,又嘱咐珠儿及少杰要好生照料,直到玉龙笑着怪他罗嗦,这才依依不舍的作别。
下了山,珠儿终于忍不住笑道:“龙哥哥,人人都说张真人是神仙下凡,我怎么看他跟老小孩似的,哪有半点仙风道骨?”
少杰也道:“我倒觉得他还真是位老人家,罗嗦的很。”
二人一起大笑,却见玉龙全无一丝笑意,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