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神与忧_作者:决明(50)

2018-12-15 决明

  破财送完小被被,没有马上掉头走人,很贴心陪他在老松下坐坐,掏出怀里窝藏的小零嘴,分给狩夜吃。

  因为聊的内容太琐碎,破财也不记得为何聊着聊着,会聊到了这上头——

  “你将我和喜姨都送回来了,代表你们不吃我们了嘛,这糖糕是福佑姊做的,你多吃两块,当作补偿。”破财往那巨大无比的掌心上,不断搁置糖糕。

  糖糕颜色雪白,衬在戴有沉铁手套的大掌上头,有些突兀,而且显得超级小巧。

  破财摆完了糖糕,一时好奇心起,也把自己的嫩掌摆上去,比划丈量。

  “你手好大哦,我的手好像变成小婴儿的。”破财果然是孩子,一丁点小发现,也能惊喜久久。

  狩夜多数时间是沉默的,却也算有问必答,虽然回的字数寥寥无几,亦没让破财一直唱独角戏。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的发色呀?别以为我睡死了,我常发觉你一直摸我头发,喜姨说,你来打算把我们吃掉后,留着我的头发当饰物。”

  不知不觉里,搁在大掌上的糖糕,又全进了破财肚子里。

  狩夜戴着面具,本就不方便吃食,他也没打算吃,一块糖糕,换一抹孩子笑靥,才是绝配。

  “你看,我们这里的月亮,是不是特别圆、特别亮、特别大颗?跟你们那红红的月不一样。”

  霉神之居,远较于凡世崇山峻岭,更高上数十倍,所见明月清晰明亮,自是不在话下。

  月华柔和,淡泼洒落银辉。

  月光下,孩子摇头晃脑的俏皮动作,让那头金发,洒满光芒,丝丝发亮,耀眼而美丽。

  魔境中,没有这般纯粹无瑕的颜色。

  若说飞蛾扑火,是为汲取火光温暖,那么,诱他探出手去,再度轻抚金黄软丝的,便是为了……

  金毛又在大掌底下被梳揉,破财反应很直接。

  “你真的那么喜欢哦?不然,我送你一小截好了。”孩子说风就是雨,为证明绝非信口开河,破财铰发铰得很爽快,话还没放完,小手一翻,金剪子霍然在手,卡喳一声,一金发已经落下,快得狩夜来不及阻止。

  “喏,给你当纪念,我头发不够长,编不成什么大东西,做成剑穗还行。”破财心想,反正头发剪了仍会长,没啥好心疼,也不管人家要不要,先剪再说。

  发丝依旧金亮,随夜风轻轻飞动,握在孩子软嫩手掌间,递向他。

  狩夜却觉得,远远不及它垂拂于孩子肩头,因歪着脑袋、耸着肩膀,一些小动作而曳动,那么充满活力。

  自打破财聊着聊着,开始呵欠连连,两把小金扇般的软睫,不住地垂下又试图打开,他索性赶小崽子回房睡之后,敛眸望着掌心里那绺金发,静静安躺,已经瞧了整整一夜。

  沉铁色护里漆浓似墨,更显金丝之美,最强烈的对比,最相衬的矛盾。

  一黑一金,一刚一柔。

  他以指腹,轻轻梳弄那抹耀眼之余,流连忘返。

  破财爹娘察觉自家崽子气息,于霉神之居徘徊,却没回家,当然是连赶来逮人。

  第一眼所见,便是老松下,一只漆黑魔族,面具样式狰狞丑恶,手里抓着儿子残发,一副审视战利品的得意样。

  霉神方才说,破财毛躁性子虽娘,一点都不夸张。

  破财有多毛躁,其娘就更毛躁,只消第一眼,在穷神脑中,早已上演完一整出“我儿惨遭毒手,尸骨无存,徒留一摄毛”的人寰大悲剧,于是毛躁飞奔过去,毛躁朝狩夜骂,毛躁动起手来——

  然穷神一向不勤于修炼,动起手来也不具威胁,狩夜立马看破她底细,闪都毋须闪,笔直挺立,等着接下她的攻势再加倍奉还。

  毛躁冲来的穷袖,纤腰突被一揽住,往后扯回,火红花裙在半空中,画了个美丽半弧。

  她收势不及,撞进自家爱徒怀中(这时还升格不成君),身后崽子他爹取代自家师尊攻势,朝狩夜送出一掌。

  发动攻击之人骤变,不再是方才那名毫无胁迫感的女子,而由男子特殊发色看来,与破财定有血脉关系。

  狩夜反应极快,却也略有收敛力道,接下崽子他爹的一掌,霎时金芒与黑光迸散,掌风席卷周身数百尺,烟缪这滚滚翻腾。

  “不要打架!快住手!都是自己人——”

  破财像只小耗子,跑得飞快,不顾交击的掌风猎猎作响,飞沙走石、摧木折枝,颇有被误伤、被风势卷走之危险,依然执意奔入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