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道透不进一丝光线,明明外头犹亮,道口内,只见一片黑,瞧不见更多底细。
一魔自告奋勇,身先士卒,雄赳赳、气昂昂,大步迈入,一声惨叫作结。
二魔急忙追上去察看,身影消失于黑暗中,换来第二声惨叫。
惨叫声短且急促,只闻一声,便没了动静,喜神与三魔交换了眼神。
“我先去!”三魔不失男儿血性,即便声音有一些些抖,仍坚持不该让小女娃率先涉险。
“还是我先吧。”喜神好歹神龄虚长人家很多很多,三魔在她面前,如同稚娃,怎好见嫩魔们一只一只抢在前头送死,倒颇有点为老不尊了。
破财紧紧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豪气,小步伐迈得很勇敢。
“你何必同我这大男人相争——”三魔正欲开口反对,喜神已经将人往后方推挤,自己卡了个好位置,-脚踩入径道。
三魔只来得及伸手想阻她,偏偏仅捞到她肘际粉帛,便见她娇小身形由眼前消失。
哪里是消失?
一切都是错觉。
众人以为径道蜿蜒,-旦踏入,便得走上数个时辰,岂料所谓径道,根本不是“一条路”,而是深沉的无底洞,一脚跨进,就会直直失足下坠,教人毫无心理准备。
前两只魔的惨叫,正是如此。
喜神也没想到脚下踩空,笔直跌进无底洞。
只是她底蕴好,少了大惊小怪的慌张,倒是随她一块掉下来的破财,叫声凄惨,直到被她一掌捂嘴,才总算停止,瞪大一双漂亮金眸,往四周骨碌碌溜转。
“不就是个洞嘛,害我以为有何凶险。”喜神嘀咕,才说完,头顶上方,便传来三魔跌下洞的哀号声,回荡不休。
不过,这个洞未免太深了,喜神觉得下坠许久,还未能见底。
洞径四周镶嵌五彩晶矿,簇体尖锐,若被划伤,伤势绝不会太轻,加之下坠速度奇快,犹胜千刀万剐。
所幸,她与破财皆是小小一只,洞径之于两人,还算宽敞。
三魔下场可就不好了,体型壮硕魁梧,时不时被晶簇划伤叫痛。
她心底默默数了数身坠下的时刻,长到足以由仙界摔进凡尘,差不多该拈个腾空术,稳住身形,以免下一瞬间啪嗒摔成一摊肉泥。
纤指灵巧轻动,足下仙履生云,将她与破财托住,因下坠重速而纷纷飞乱的青丝及衣裙,总算稍稍归位,服贴听话。
但,也仅只一霎时。
脚下仙云突地破散,她再度往下摔。
这一回,因为没预料仙术竟会失灵,她破天荒也逸出一声狼狈惊呼。
怎么回事?!
她立刻再施术,却怎样都召不来一缕烟丝。
是魔境的重浊,让她仙力受限,毫无用武之地?
这般沉、这般重、这般教人四肢犹如遭缚,千万斤一般的霸道压力一一这就是天地断开之际,将魔族囚留于此、挣逃不出的重浊之力?!
竟让人无法飞腾……不,这是一种吞噬,一种世间万物皆无力相抗的力量。
陨坠速度变快,天旋地转,身躯在坠跌之中,穿出洞径,撞进一层结界。
肌肤与无形结界摩擦挤压,渐生一股熊熊燃烧的疼痛感,似要遭受火噬。
她没有办法施展护术,更没有办法承受这种灼烫,倘若她都如此,区区二百五十岁的破财,更不可能吃得消。
她只觉怀中破财身躯瘫软,全然没有力气支撑,八成是昏过去了,她除了将他抱个死紧,什么也无法做……
蓦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振翅声,她听得不甚仔细,毕竟要与结界带来的灼烫感对抗,已经太耗损气力,无暇顾及其他。
直至振翅声越发靠近,三魔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这么弱,居然还敢冲到我面前逞能,”斥喝间,三魔粗壮臂膀一捞,轻轻松松提起下坠的两人,仿佛她和破财相加的重量,不及一颗瓜。
三魔背后一对黑蝠翅,有力拍动,激起滚滚旋风,将她满头长发吹拂撩乱,怀里的破财若不抱紧些,仿佛也要被这阵强风刮飞。
所幸这强风,并非全然无益处,稍稍吹散灼人燠热,她才得以好好喘口气。
可不知为何,大口大口呼吸,仍觉得空气稀薄,几欲窒息。
“当心结界……”她吃力提醒。
“哪有结界?你摔傻啦?”三魔畅行无阻地飞行,手臂上,全是晶簇划伤的血口,汩汨流着暗红色鲜血,沾湿她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