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默默地摸肚子。
好饿。
光站在那听他跟县丞讲话了。
她还听不太懂，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几人刚找了座酒楼，点了菜靠窗坐下，没过多久就见一只身着红衣喜气洋洋的队伍从远处走来，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只是这支队伍格外惹人生奇的是，居然并无新郎在前带队。
队伍人数不少，却无一个领头人。
路上的行人见了立刻脸色不太好地退到了一边。
甚至连边上的两个送喜糖的丫鬟都没人理。
只偶尔两个小童跑过会接几颗。
苏叶一下子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唉，作孽哟，不知道这次遭殃的是哪家姑娘。”边上的一桌显然也注意到了楼下的动静，一人叹着开口。
“还能是哪家?老爷前几日不是缠张家小姐缠得紧?要不是人家家里头帮着，估计还撑不到今日呢。”另一人摇了摇头。
只是可惜了，到底还是比不过权势啊。
硬生生地毁了这么好的一个姑娘。
“诶，可别说。家里头就是帮着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没办法，拱手把女儿送上去。”
毕竟这镇上县老爷最大，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又能怎样呢。
“真是苦了王家公子了。本来多好的一对，就这么硬生生被拆散了。”
“哎哟可不是，而且就老爷那性子，这张家小姐过去之后也是糟蹋，估计要不了几日就又瞧上别人了……”
“唉……”
“这都不知祸害第几个了……”
苏叶咬着鸡爪看楼下，那不知送亲还是迎亲的队伍缓缓走远，周围小声议论的人也扯开了话题。
开始聊起别的小料。
唔，听着好像是有点可怜。
章锦瑶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看了眼黎彬，试探道，“若是公子愿意插手，或许……”
在这么个小官手中救个人出来，还是简单的。
更别说这官还犯了事儿在身。
黎彬却摇头道，“那是人家的家事。”
他拿什么插手?
就是知县落马，已经定了亲、娶回去的人，当然也是要跟着。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规矩。
且那姑娘若是有志气些，自然不会没办法逃走。
她自己都认命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或许她有族亲的顾虑，但他此番也不是过来做善事的。
章锦瑶看他没这个想法，只是笑笑，“那便算了。”
原本还想着拉人一把算是结个善缘……不过既然殿下不愿，那也没什么。
像他们这些人，有时一条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苏叶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他们这规模的队伍一般是娶妻还是纳妾啊?”
虽然这队伍是长了些，行事张扬了些……但如果是纳妾，新郎官不在可不就说得通了。
章锦瑶对这些还算了解，于是道，“要看地方的，这种小城里，这规模——只是做妾大约是远远不止的。”
“不过事无绝对，历朝历代宠妾灭妻的也不是没有……”
不过再怎么样，底下这新娘子至少没有被一顶轿子从偏门抬进去，就此算是困住她的一生。
黎彬看苏叶啃完了爪子，递过去一张帕子，“擦擦。”
苏叶接过依言擦了擦嘴，“要真宠妾灭妻，应该不至于连嫁进去都舍不得出来迎接吧。”
章锦瑶笑了笑，没有接话。
也许吧。
只是再怎么样，作妾或作妻——这人是注定悲哀了。
张临夏默然地坐于花轿中，任凭这轿子，带她去往这条不归路的尽头。
只是漫不经心地想着。
权势……害人啊。
“张小姐!张小姐!”轿帘一角被悄悄撩起，送喜糖的丫鬟小声叫她，“王公子问您愿不愿意跟他走呢!”
张临夏愣住。
王公子……
丫鬟见她呆住，赶紧又道，“王公子说了，若是您愿意，他在你们初遇的地方等你。若是您不方便，说一声他也愿意来劫亲。”
说完，丫鬟生怕被人捉到什么把柄，匆匆放下帘子走远了些。
若不是看她太过可怜……她也不至于为了王公子的那几两银子冒这么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