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琛“啧”了一声:“还能有谁啊……我的傻弟弟喂……”
云铎想了想:“那这次是我遇到她你安排的?”
曹琛说:“什么你我她的。不过是人家姑娘最近回家乡公干,所以我临时起意。要不然啊,养伤我就把你安置在北京我小公寓了。北京多好啊。好大夫那么多。”
云铎靠在墙上,抱着肩膀儿斜睨着曹琛:“那怎么又把我弄回家了呢?”
曹琛搔了搔脑袋,他自己也有点儿困惑:“就是觉得吧……就是觉得……你和甄蓁应该好好见一面。哎……你也别多想,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总不好你们俩再决裂十二年吧?当时咱们都小,现在看看这些事儿不怪你,也不怪她。那你们为什么不能和好呢?像哥哥妹妹那样儿也行啊。你们俩小时候多好啊。我觉得其实你们俩还是互相关心的,这些年你没少跟我打听她,她没少从我嘴里套你的事儿。哎,我说你们俩累不累啊?这次把话说开了,您二位当面锣对面鼓不好吗?您哥哥我就是根儿电话线,使了十二年,也该换新的了,是不是?”
云铎长长地叹了口气,半晌才说:“谢谢你,曹琛。”
曹琛说:“别光谢谢啊,谢谢管什么啊?我问你,云铎,你觉得甄蓁对你怎么样?原谅你没有啊?”
云铎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角儿:“跟我客客气气的,挑不出来错儿。大姑娘了么,人家不爱看我也不会明说的。”
曹琛“切”了一声:“不是我说你,兄弟,观察生活不够细致。”
云铎回头:“还要怎么细致?”
曹琛简直要摇头晃脑了:“你看啊,甄蓁今天哭了几回了?都跟你有关系吧?我看出来了,她碰上你的事儿就方寸大乱,光知道哭了。这不像她啊,你不知道,这小丫头现在厉害着呢。”
云铎摇着头笑:“秀秀气气的小姑娘,能有多厉害。刚才你上楼的时候,她趴在我身后瑟瑟发抖呢。”
曹琛一瞪眼:“对你是不厉害。你看她刚才怼我,是不是井井有条的?比对你智商在线多了?”
云铎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你活该!”
曹琛老奸巨猾地笑了笑:“瑟瑟发抖?我问你,那战术手电是谁的啊?”
云铎一愣。
曹琛难得正经地说:“兄弟啊,甄蓁这些年,也算走遍千山万水……早不是你心里那个小姑娘儿了……”他拍了拍云铎的肩膀:“睡吧。回头咱们慢慢说,早点儿睡,你好得快。”
云铎闷闷地“嗯” 了一声,熄灯躺下了。
那天他睡的并不踏实,伤口也痛,心里也烦,身边的曹琛还在磨牙打呼噜。
翻来覆去好久,云铎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压抑的啜泣,他猛然坐起来,仔细听一听,又分明什么都没有。
沉默了良久,云铎想:也许甄蓁真的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吧。也许曹琛是对的。哎……曹琛好像总是对的。
劳累了一天,云铎终于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了。
故地重来,他以为自己会梦到曾经魂牵梦绕的小天才甄蓉,但是并没有,只是恍惚间,有一个看不清脸面的小姑娘,掉着眼泪往他胸口塞了一张火热滚烫的纸。
至于那纸上写着什么,小姑娘又是谁?
云铎梦中自认是懵然无知的。
那时少年懵懂,竟然一无知识。
这感觉深入骨髓,即便没有清醒过来,他亦觉得无比可悲可叹。
只是当初分开的时候,他并没想到,这一叹,竟会是这么多年。
☆、匪我愆期,子无良媒
次日早上,熟睡的云铎猛然睁开眼睛。
他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了力所难及的事情:逼仄的空间里,各种警报提示“滴滴”作响,耳机里地勤在狂喊:“跳伞跳伞跳伞!9722跳伞!9723注意规避!”
耳机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平静又干涩:“9722来不及了!9723注意规避!”
云铎一愣,旋即,前方腾起了炫目的火球!他大吼:“9722!”耳机里一片寂静。只有静电“滋滋”地干扰声。
突然,巨大的飞机残骸向他迎面飞来!几乎垄断了视野!
那样真切的悲痛和恐惧,以至于在他醒来之后还有几秒钟想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