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云铎特别不能理解林菀怎么能下手把甄蓁打成那样儿?明明是这么鲜活可爱的生命,那么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在为她做事情。
可见林菀其实一点都不知甄蓁。甄蓁不适合给大家主做儿媳妇,她不适合宫斗戏,黑化的角色也不适合。她就不是那种目光浅薄,安于内斗的女子。
云铎觉得所有高墙围绕、死气沉沉的地方都配不上妹子,哪怕那里玉堂金马,宝鼎琉璃。
长成了的甄蓁,很像云铎幼时在《动物世界》里看到那种可以高高跃起的美丽瞪羚:漂亮肌肉,活络身体,自在奔跑,无拘无束。
那样野性的生命,是天然的造化。
哪怕把她囚在纯金的笼子里,都是有违天和,十足作孽。
可叹世人,自以为是,颠倒不智,是以多苦。
楼上有些微的动静,应该是曹琛起来了。曹琛起得也蛮早,除了台风和出去工作之外,他每天早上都去跑步。云铎跟着曹琛住了些日子,才知道原来流量明星也不容易。曹琛老师在养护自己上面儿下的功夫、花的钱,比他们养护飞机也不差什么。天天往脸上、脖子上招呼的那些瓶瓶罐罐,滑腻面膜就别提了。为了保持良好体态,曹琛吃不敢吃,喝不敢喝,三餐计算卡路里。就这么着,还每天早晨出去跑步,保持肌肉的形状。
曹琛老师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生活,是十来年如一日,日子有功,功夫不浅,就冲这份自制力,人家帅是有道理的。
闲着没事儿他们哥儿俩也唠过,这样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是尼安德特人,也有吃饱了的时候啊。依着云铎的意思:哥您不行挣两年钱不干了得了。您守着金山银山,咱也仨饱俩倒,这都什么年头儿了,就算不奔小康,您也得混上个温饱啊。这吃不上喝不上的,估计甄蓁那么心大的人,都许抑郁了。
那一刻,曹琛回答他的表情甚为严肃:“哥这是为了有戏演。没法子!我就好这个!嗜好懂吗?表演是我的理想,我不干难受。云铎,你不用同情我,演戏就是哥的吃喝嫖赌,我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受罪。”
这话说得,云铎当时就肃然起敬了,无论做人如何二乎,曹琛这么自律的人,总是让人钦佩。
回头看看自己,云铎赧然:这年头儿,各有不易,认真活着,都很艰辛。要不是这次受伤出来休长假,他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甄蓁会挨打;曹琛常挨饿;有个叫林秋水的女孩子明知道李少爷流氓成性,为了过上她努力一辈子也混不到的上流生活,也会舍弃自尊扑上去;至于大魔头林菀阿姨,就凭着一张她和领导上了报纸的合影,居然能把人打成茄子样儿官府都不予立案的。
哎,这些苦难在云铎心目中原本都是属于书本里的旧社会,而今居然明明白白地摊在他的眼前,让他目瞪口呆并且无可奈何。
小时候总盼着长大,长大了才知道这个世界啊,对成年人并不友好。
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加靠谱一点儿,珍惜自己的职业和已经获得的机会。所以伤口痊愈的云铎就加入和曹琛的晨跑行列。他不能放任自己萎靡下去。他还有妹子要养。这是男人的责任,他不能逃。
早上绕岛跑步的话,感受其实不错:天蓝海碧,郁郁葱葱,植物慷慨地吐出氧气,海边儿空气里满是负离子。围岛跑一圈就出一身汗,整个人精神都好了很多。云铎有的时候甚至觉得,曹琛是故意拽着他去跑步的。哥在用一种宽泛友善的方式带着他平复创伤,不刻意,不张扬,静悄悄的企图水滴石穿。
曹琛是个很体贴的好人,云铎很承他的情,虽然这货是嘴碎了点儿。
那天他们回来得不算早,连着吃了三天吐司煎蛋,曹琛拉着云铎去海边的早市儿给甄蓁买烫牙的油条。今天摆渡人格外多,卖早点的也是忙了个前仰后合。买到之后,两个人一路狂奔回家,希望妹子还能吃到热的,于是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好久没这么跑了,他们俩最后一边跑一边笑,好像回到了十八的那一年。
跑到家门不远的地方,曹琛和云铎都站住了:门口站着好多人,拿着好多东西的好多人……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听到有人走近了,她慢慢地转过了脸:那是甄蓁的前同事周淑云。后面儿跟着的人也有几分眼熟,分明都是林菀的手下心腹。
云铎警觉地看着这一伙,他们来干什么?抢走刚刚好起来的妹子么?太不要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