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蓁一张脸顿时白了,她咬牙切齿:“这个小人!”说完这一句,她就觉得胸口满当当的,一口气噎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一直察言观色的云铎,赶紧轻轻地拍甄蓁的后背给她顺气。
曹琛接着说:“好消息是你早被项目辞退了。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他们还要给报树见义勇为好青年呢……”
甄蓁的嘴唇动了动:“怎么……怎么可能没有我?我才被开除了没多久啊……”
曹琛看着脚尖,讷讷:“自然……是有人给你顶了呗……她……你孃孃来看过你,说,那个箱子底下的东西……都是她给你的嫁妆……让你跟着云铎好好过……不用再想着她了……有她在,这里就没你的事儿!”
甄蓁愣了半晌,突然一口呛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这一下子呛到,顿时咳了个天翻地覆,天昏地暗,几乎一口心头血都咳了出来。
云铎见事不好,赶紧摁铃,把大夫护士都叫了过来。
曹琛在一边儿扎手扎脚地劝:“没关系。没关系的。我已经跟洛昭阳联系上了。她已经飞回北京去安排善后了。她说让你安心养病,这就派出来最好的律师,她说一定能把损失减到最小……”
甄蓁只是摇头,她咳得那么厉害,最后把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咳出了那么多泪,以至于过来检查的大夫都在疑心,这个病人是不是本来就在放声大哭。
其后的日子呢,过得就比较平顺了。
云铎失血很多,但是吃吃睡睡的休息了一下儿,脸上就有血色代替了苍白。
甄蓁的伤好好坏坏,那天咳过之后发了一天的烧,烧退了人也是恹恹的。
因为后背有一些灼伤,所以她更喜欢趴着睡。云铎没事儿的时候,就坐在她的身边帮她梳梳头发。甄蓁的长发被高温灼伤有些卷曲,云铎就耐心地帮她修剪发尾。
甄蓁这次大概是伤了元气,梳子到处,满头乌发成把成把地往下掉。
云铎握着那些失去生命的漆黑长发,心都抽抽的。
每到这个时候,甄蓁就像条蛇一样爬到云铎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安慰地在他耳边嘀咕:“我没事,会好的,你放心……”话虽这么说,但是语调低沉又悲伤,仿佛心事重重。
云铎想劝她,可是终于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只是安慰地抚摸着她光裸的背。
他有点儿感伤地想:受伤的妹子,好像一条搁浅的美人鱼啊……
那天,云铎坐在床边认真地帮甄蓁梳着头发。甄蓁则俯在床上打着盹儿,因为后背刚刚上过了药,所以□□着身上只盖了一床薄被。
一室静谧,秋阳温热。
云铎看着甄蓁有些伶仃的背影,心里其实是佩服她的:虽雷火炼狱,能救众生,吾往矣!你说这她心眼儿是多好啊?何其有幸,这么好心的女孩子居然喜欢我!
哎,她就是我的沧海明月,我的蓝田日暖啊。
摸着甄蓁的长头发,云铎真有种握着自己一辈子幸福的踏实舒坦。
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眼前人。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病房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了。
云铎长眉一挑,不太高兴:怎么不敲门的?
先进门的是点头哈腰狗腿子似的曹琛老师,后面跟着一个火焰般夺目的红衣美女。
虽然没见过,但是云铎下意识地想:这不会是传说中的洛昭阳吧?
你不得不说,人的真是天生有气场。
譬如说甄蓁妹妹的气场虽然总是在:“你的小可爱醒来了嘤嘤嘤我要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和“谁敢横刀跃马?唯我甄大将军!”之间自由切换无缝对接,但是总体来说,妹子就算发火儿也是奶凶奶凶的那种小小狮子王。
红衣美女显然更上层楼!她方额广颐,顾盼之间自带三分深入骨髓的颐指气使,举手投足都是那种怎么看怎么是幕后的终极大BOSS的霸气侧漏!
譬如说现在,她朝云铎呲牙一笑,送了一个“你给朕起开腾地儿”的眼神儿,云铎就自然而然地往后让了让。
那个女人也是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云铎的位置上,还顺水推舟地接过了云铎手里的梳子!
甄蓁吃了止痛退烧的药,下午本就迷迷糊糊,又被云铎刻意哄着小憩,所以对外面来人也不是那么敏感。她一头长发逶迤垂肩,露出半片雪白的膀子,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地趴在那里,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