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藏在家里的白月光,不代表人家见不得光啊。
甄蓁一脸丧地站在淅淅沥沥的小雨里,放任大脑停摆几分钟。好在夏天的雨不是冷的,打在身上只有一点儿微微的凉。
甄蓁想:哎,如果我是曹琛家的月季花就好了,傻站在雨地里就算亭亭玉立地完成对生命意义的诠释了。都是碳基生物,你说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呼啦”一声,大门洞开,云铎把甄蓁拽了进来,他低声数落她:“雨地里站着很好玩儿是不是?不怕感冒吗?”
甄蓁“啊”地一声撇了撇嘴。
跟外面的些许凉意比起来,屋子里很暖和,站在云铎身边,感觉不到风。
云铎把甄蓁按在了桌子边儿,顺手递给她一碗热乎乎的莲子粥,说:“吹着喝,烫。”
甄蓁看了看,粥碗的边儿湿漉漉的,显然是一只煲在热水里渥着的,那么就是特意给她留的。云铎知道她跟曹琛为了保持身材不肯多吃晚饭,虽然不赞同,也还算嘀嘀咕咕地尊重了他们俩的花样儿地作。平常晚饭都是清清淡淡,今天干脆改了暖胃甜粥了。
哄孩子一样的妥帖细致。
甄蓁捧了起来粥碗,突然有点儿感动,在北京的话,加班到凌晨也有很多,披星戴月的回家,喝一杯冷掉的咖啡再启动车子,是为了防止路上打盹出事故,顶多路上趁着红灯嚼一口梳打饼干。如果进屋之后还有力气给自己煮碗面,那就是很难得的了。
这样回家居然能吃到热乎乎米粥的经验,真是好久都无从体会了。
她没有抬头,自顾吃饭,这碗粥温温烂烂,软软甜甜的,吃下去很是熨帖肠胃。
甄蓁吸了吸鼻子,这粥真好吃,怎么这么好吃?哎,居然好吃得有点儿想哭,她鼻子涨涨的,一定红了吧?所以她不抬头,嗯,说不抬头就不抬头。
谁都看出来甄蓁心情不好,曹琛礼貌性地抬眼朝她点了点头,温柔体贴地表示:我看见你不高兴了,但是我帮不上你。
云铎就比较关心则乱了,他坐在甄蓁的身边儿,很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因为我去找你?你嬢嬢又闹你了?”
甄蓁摇了摇头,很颓地信口胡扯着:“如果我明天不想上班。你有什么办法么?”
云铎扶着她的肩膀说:“我也不想回基地。老实说伤好了也不想,但是没办法啊。这是成年人的责任啊,你怎么了?”
甄蓁大口地吞了一口粥,哽哽地说:“进度问题。”声音可怜巴巴的,好像一个受气的小丫头。
云铎叹了口气,企图劝她:“谁家领导都催进度。你也别太在意了。完不了就是完不了,你已经尽力了。”
甄蓁摇摇头,懊恼地以手捂脸:“不是一回事儿,真的……他们都在催我,可是我觉得这样不行……”
曹琛大喇喇地坐在那里说甄蓁:“是进度那肯定得催啊。咱们改革开放四十年,就世界经济总量第二了,要不是催不赶,能有今天的成就吗?我自己也是觉得,好像这些年不停的有人催,鞭打快牛,催得我想弄死他们这帮王八蛋。但是回过头想想,好多觉得不可能完成的事儿也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做出来了。”
甄蓁很丧地说:“可是催也得尊重事实啊。这可好,摆明了承重承重不达标,电力电力供不上,就因为进度问题把我的结构大修方案否了,眼看着大干快上地疾驰忙慌把负压洁净室建起来。这不是胡闹吗?我不想三天出图,五天立项,一个月七通一平?裱糊匠的手快,东西能用吗?”
曹琛把剧本放下,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样的,不挤兑,不出活儿。你看投资方对我们,也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干活儿呢。咱们干活儿的希望都是慢工出精品。可是投资方都嗷嗷地等着回款,现金流动呢。他们饿死了,别说精品,赝品咱也没机会了啊。甄蓁,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他回过头,看了看云铎:“甄蓁,你看看云铎,他们要不是也有计划任务,国产航母定日子下水什么的,怎么可能……啊……是吧,你懂得……”
云铎捂着腰,下意识点了点头:“肯定是各个级别压力都很大,很大。”
甄蓁瘪了瘪嘴,手指按在了云铎的腰上,惨惨地看着他。
云铎摸一摸甄蓁的脑门儿:“没事儿了。基本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