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
王雱觉得这对话没法进行下去了。
文人之间果然没秘密,都是在朝为官的,谁休沐时不和同僚说说八卦呢?不用想王雱都能脑补出他们见面时会怎么在背后编排他!
王雱倔强地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可乖了!”
王珪没打算和他争论到底乖不乖,知晓王雱是跟着王安石跟进过防疫工作的,他直接把王雱一伙人支使上了,叫他们把太医局的、民间的医务人员整合起来,分一批人去清点开封府库存的药材,再分一批人去为伤病百姓看诊。
王雱和狄咏出去和苏轼会合,又带着王珪的口令去忙活。太医局里头的太医自不会出来躲灾,都在尽忠职守地候命呢,躲在大相国寺的都是在太医局学医的学生、帮工的学徒。
王雱一行人分头带着人到各个禅院诊治伤病者。
到用饭的时间,王雱等人才各自回去找吃的。狄咏回到狄青所在的禅院,见他爹脸色不大好,赶忙把这一天里的事情都给狄青说了。
得知王雱没拐带自己儿子去干什么不该干的事,狄青才稍稍满意一些。既然儿子喜欢和王雱一块忙这忙那,狄青没再多劝诫什么,摆摆手让他吃点东西去。
第二日一早,狄咏又去找王雱一块行动。王雱从伤病管到秩序,将闹哄哄的大相国寺清整完毕,又带着人或撑着伞、或披着蓑衣出去外头看水势。
看着往日熟悉的街道被倒灌的浊水淹没,所有人心里都不大好受。偏天还阴沉沉的,雨一直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碰上这种灾祸,王雱也无计可施,只能看着负责救援的官兵乘着船或把人送到地势高的地方、或将补给运送到人群密集之处。
过了几日,这场要命的雨才终于停了,水也渐渐退去。王雱一行人天天被王珪支使得团团转,还得及时和范仲淹汇报外头的情况,免得范仲淹忧心忡忡地亲自出来查看。
水灾过后,开封城中一片狼藉,不少人家中被淹了好些天,家中诸物都不能用了,更有些房子不够结实的,回家一看,屋子直接塌了。
城中都如此,城外自不必说,水灾中毁坏的庐舍数不胜数!
到底是天子脚下,救灾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官家又打开他的私人小金库拨粮食拨绢布出来应急,朝中上下一片称颂之声。太医局这回少有地忙碌起来,配合着开封知府王珪进行着灾后防疫工作。
国子监也遭了灾,好在藏书楼地势也高,藏书没被淹着。
王雱和沈括几人还借这机会争取到了进入三楼的殊荣,上去检查检查屋顶有没有漏雨、藏书有没有打湿,然后一到上面就赖着不走!
据说朝中百官对国子监监生在水灾中的表现很满意,因此连最讲规矩的胡瑗都十分欣慰,对他们赖在藏书楼三楼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几人窝在那儿把国子监珍藏的孤本都看了一遍,感觉意犹未尽,都对崇文院三馆的藏书颇感兴趣。
那可是拥有浩瀚藏书的国家图书馆啊,官方的、民间版本的藏书都有!
随着水灾的影响逐渐变小,王雱也收到了他爹写来的急信:他爹劈头盖脸就骂了他一通,说他不懂尊敬长辈,还在信里教育起爹来了;接着又劈头盖脸地骂了第二通,说开封闹水灾,他肯定又到处瞎跑,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以后再这样他就打断他的腿。
王雱看得直摇头,知晓自己煞费苦心的“沟通艺术教程”肯定被王安石无视了。不过他是不会气馁的,当场又挥笔创作一番,和他爹谈尊重啊平等啊不要把儿子当小孩啊等等沟通艺术。
洋洋洒洒地作完死,王雱才给王安石说起自己遇到王珪的事,又是感慨一番,说人家王珪都当京官了,您好歹是人家的同年,咋还不来京城当官?京城多好,交通方便,牛人辈出,干啥都很棒,还能近距离罩着儿子。
王雱写完信,一点都没怂,大胆地寄了出去。
京城周遭都遭了灾,方氏书坊手里的作坊也都受了影响,其他商户也相去无几,京城很是萧条了一段时间。好在这到底是大宋的心脏城市,没过多久就慢慢恢复过来了。
夏日炎炎,国子监食堂还卖起了冰食,什么冰棒啊冰沙啊西瓜冰啊冰镇绿豆汤啊都有供应,王雱甚至还看到了小方块状的凉粉,瞧着就像是后世在学校周围的摊贩。
据说凉粉这玩意是广南传过来的,原料用的是那边土生土长的凉粉草——反正市面上有的食物,胡管事手底下的“美食团队”都神通广大地弄回去研究一番,改良出了不少独家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