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宋_作者:春溪笛晓(4)

  风停了。

  雨停了。

  两个童子从天而降,在地上摸来找去,终于如释重负地在角落里找到两颗圆溜溜的绿珠子。

  还好还好,没有真弄丢!

  年长些的童子骂年幼的童子:“叫你别跑去和龙太子打架,真要把这俩胎珠弄丢了有你好受的!人家那边正等着生产呢,要是生出傻子你叫人家怎么办?”

  两个童子边说着话边化为虚影,消失不见。

  天气转晴,碧空上的阴云已被风吹散,露出澄澈如水的碧蓝天穹。

  王雱家中,他的母亲正在收拾着刚在因为下雨收了回来的衣服。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空了不少的衣架子,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疼。

  总觉得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与此同时。

  公元1044年,庆历四年春,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婴孩呱呱坠地,发出了来到这个陌生时代后的第一声哭叫。

  作者有话要说:

  注:圣散子方相关故事源于文献《宋代疫情与圣散子方》

  第二章 (修错)

  庆历六年冬,开封早早飘了初雪。一辆牛车辘辘地跨过护城河,驶向南熏门。守城的卫兵身穿甲衣挺立在雪中,哪怕风雪积在肩膀也不曾抬手去扫。负责核检的卫兵有条不紊地查看着进城者的“身份证”,一个一个地给他们做安检。

  牛车之中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一身文气的文士,一个是挽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妇人;最后一个,是个年方三四岁的男孩。他头发没有像一般小孩一样剃得剩下一小撮,衣服也穿得整整齐齐,看着乖巧得很。

  这一家人是从扬州任满回来的,文士名叫王安石,这三年都在扬州任签书淮南判官,干的活儿大概就是扬州市政府办公厅秘书,对于刚刚考上国家公务员的官场新人来说很不错的职位了。可惜的是王安石和领导韩琦不太对付,这三年干得很不得劲。

  这三四岁的小童自然是王雱。王雱混混沌沌地长到能开口说话,从零开始学习大宋官话。他随着王安石在扬州长大,年纪又小,身边没什么参照物,只能摸索着学习,免得一不小心表现得太超前被人当妖怪烧了。

  王雱的小心谨慎一度让母亲吴氏担心不已,觉得自己生了个傻儿子,说话比别人慢、比别人少,走路也比别人慢,不爱哭也不爱闹,每天就自己坐着发呆(王雱偶尔偷偷摊开书认字,看起来就像发呆)。

  别人生了傻儿子,那肯定是哭天抢地、以泪洗脸,吴氏偏不。吴氏因着王雱的“发育迟缓”忧心了一段时间,便想开了,可着劲疼王雱,把他当眼珠子爱护!

  吴氏性格爽利又泼辣,护起犊子来连王安石都敢挠,王雱在她的翼护下活得快快活活,没人能欺负到他头上去。

  王雱还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上一世他从小聪明,父母对他寄予厚望,因此要求格外高、管束格外严格。他所有的时间都必须花在学习上,但凡考试丢了一分就得挨上一星期的骂。

  王雱享受过吴氏全方位的爱护之后,聪明地怎么当个幸福的“傻子”,王安石要给他开蒙,他乖乖跟着学,不过学了十分他只表现出一分。聪明才智什么的,够用就好,表现那么突出干嘛?

  反正王雱在知道自己老爹叫王安石之后,他就打定主意好好享受人生。王安石是谁?未来大佬啊!他不是学历史的,对王安石不太了解,只知道一件事:他爹以后是要当宰相的!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他以后可以当全大宋最牛逼的二代,老爹是朝廷第一大佬的那种。既然未来无忧,王雱前世一心扑在专业上的冲劲全没了。背靠大树好乘凉!

  比起在这个大宋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王雱更倾向于吃喝玩乐享受生活。

  这回跟着他爹进京,王雱还有一件事想弄清楚:司马琰是不是也和他一样来到了这边?如果是的话,司马琰投生在哪里?

  想到古代社会对女人的不友好,王雱免不了替司马琰惋惜。要是生在大户人家还好,生在穷人家可就惨了,什么条件都差。

  不过司马这个姓氏让王雱想到一个人:司马光。

  司马光,他老爹的未来政敌,死磕到底的那种。他们的主张完全相反,脾气却一样拧,一个被人称为拗相公,一个被苏东坡大大骂成司马牛,瞧瞧,一看就是不可调和的死敌!

  好在这个时期司马光和他爹应该还没有成为敌人。王雱不知道这个时代有多少姓司马的,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司马光在不在京城,不过来都来了,总得去找找看碰碰运气。万一找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