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一连跑了几个营地,结果都一样,没用他费什么口舌,只需要给他们解说一下流程就成了。而且他宣讲的时候,一个两个都用求知若渴的目光望着他,像是要从他这里听到什么大学问似的!
这工作,干着没意思啊!
王雱忙活完了,又跑去官家面前告韩琦叼状:“他一定是知道这事儿这么无趣才叫我去干,他知道我最讨厌这种无聊的事儿啦!您是不知道,我还没给他们说为什么要搞阅兵,他们已经抢着说‘你就给我们说说要怎么做’!您说这事儿是不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太没劲了!”
官家还是头一次听有人这样告状的,给你轻松的工作你还嫌弃,人家该往哪说理去?
到王雱不在时,官家便与韩琦说起这事。他发现背着人说点“小话”确实很有趣味,尤其是看到韩琦那一言难尽却还是要强作平静的表情后更是暗乐在心。
官家兴味盎然地说完了,又假惺惺地补上一句:“他还小,不知道你这是爱护他。”
韩琦心道,我这还真不是爱护他,就想让他多往外面跑跑,省得又捣鼓出别的事儿来。
韩琦下衙回到家,又写了封信让人送去王雱家里,很是臭骂了他一顿,小小年纪的,学什么不好,学人告叼状!还有,再往官家跟前凑、给官家瞎出主意,小心台谏扒了你的皮!别忘了你落了什么东西在赵御史手里!
王雱收到这信,登时怒了,和他媳妇儿讨伐韩大佬的不厚道:“你看看,他果然和赵御史是一伙的,还拿那本话本威胁我!我是那种怕威胁的人吗?我才不怕!大不了到时候我死不认账!”他讨伐完韩琦,又讨伐官家,说他更不厚道,把他们私下里说的悄悄话都给韩琦说了。
司马琰提醒他:“上回你还说是悄悄告诉官家‘朱砂伤肾’,结果官家还不是一转头就让太医局去做实验。太医正还给《医学问答录》投了稿,弄得整个杏林都晓得了。你在官家面前还是收敛些好,可别闹过头了。”
王雱凑过去往司马琰脸上亲了一口,道:“我晓得的,媳妇儿你不用担心。”哪怕官家对他好得过了头,王雱也不会真正干什么踩线的事。他在官家面前无所不谈,从不拘束,但无论是黑他爹、他岳父,还是告韩琦他们的状,都不是当真以引起官家对他们的不满而开的口,更不会试图干扰官家在朝政大事上的决策。
感情这事儿,太远容易疏离,太近容易生厌。寻常往来如此,君臣之间更是如此。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吹了灯烛一起歇下。
第二日又逢上朝会,官家让人宣告了阅兵之事。早前已有风声传出,众人听了也并不十分惊讶,甚至连台谏都没有弹劾的冲动。毕竟到时候乃是年节,热闹热闹似乎也无不可。
要知道这旨意处处从大义出发,句句戳人痛处,什么岁贡什么边祸什么百姓受灾受难必须扬我国威,听得所有人都感觉谁出言阻止简直是千古罪人!
这时王雱已经忙完跑腿活儿了,他天生闲不住,又抽空跑去和义海和尚商量怎么给配个声势浩大的曲子,决定要合写一首《禁军进行曲》给钧容直。
钧容直是禁军里头专门搞军乐的部门,钧容直的成员们负责皇家出行时的仪仗工作,一路吹吹打打着骑行,相当于现成的大宋禁军军乐团。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他得赶紧把曲子弄出去,去客串几天军乐团指挥把阅兵当天的背景音乐给捣鼓出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王小雱:小胖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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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二章 招待使者
王雱顶着个枢密承旨的差遣精力旺盛到处跑, 官家过了好些天才后知后觉地察觉韩琦是在“调虎离山”, 不过看到王雱时不时兴冲冲地跑来汇报进展, 官家也很开心,没拦着往外溜。
王雱和钧容直那边的人打成一片、联手琢磨阅兵配乐之际, 他的顶头上司宋庠遇上了大麻烦。
宋庠性格永远是“多一事不如一事”,是以对手下的人颇为宽纵, 该处置的没处置, 该发落的没发落。这次又被人拿住了把柄, 列了一串名单说这些人早该挪位置你却没安排, 身在其位不谋其政,简直是尸位素餐!还有一桩就是, 宋庠私结宦官,把手都伸到宫里去了!
于是宋庠荣获台谏弹劾大礼包。
王雱到傍晚才晓得这事。他这份差遣大半时间都在官家跟前待着, 与宋庠这个顶头上司没太多交集, 回到枢密院时却还是能感受到气氛不对,同僚们都眼观鼻鼻观心, 不相互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