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屋子里太闷了,我还是喜欢待在外面。”宋星辰摆摆手,双眼迷离的眺目看了看四周的樱花树,“这里风景最美,我想看看,你们有话自己回屋说去吧!”
“我也喜欢这里的风景,不回去。”
宋亦欢固执的以为,他留在他身边看着他,他就不会睡过去。
他知道洛樱奉洛熙平之命来找他所为何事,他也不打算瞒着宋星辰,反正宋星辰都已经知晓一切了,他很是抱歉的看着洛樱道:“洛樱妹子,你有话直说,七哥在这里不妨事的。”
“好。”
“那随你们吧!”
坐久了,宋星辰有些支撑不住了,说完,他旁若无人的将袖子一收,双手交叠放于腹部,歪歪的斜靠在铺着厚厚绒毯的栏杆上,半眯着眼无力的望着樱花树发呆。
恰此时,有一片飘雪落到他厚重的眼睫上,他眨眨眼睛,雪盘旋而落,落于他雪白的长袍上,融为一体,再无迹可寻。
看着这样的他,洛樱觉得自己几乎是在做梦,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醒来之后,她还是她,宋星辰还是宋星辰,宋亦欢还是宋亦欢,姬家也是从前的姬前。
缓缓的,她起了身,从亭廊一角拿了一个秋香色软枕,很自然的走到宋星辰面前,柔声道:“殿下,这栏杆又冷又硬,还是垫上软枕舒服些。”
宋星辰抬眸看着她,眼神有片刻的怔忡,继尔唇角噙起一抹苍凉淡笑,点头道:“多谢。”
他稍微动了一下身体,洛樱将软枕在他脑后放好,他舒舒服服的依了下去,眉梢扬起,又打趣的笑道:“还是洛樱丫头会体贴人,小十,你再不开窍,我可要了。”
宋亦欢苦涩笑道:“七哥,你又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八道……她很好。”
宋星辰用力的睁着打架的眼皮,茶色目光轻轻落在洛樱那双如灿花般绚烂,同时又如冰霜般清冷的眼眸上,再也移不开。
他仿如看到了姬长清在世,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最热烈,最明亮的光驱散他心中所有的痛与暗。
清儿,是你么?
你真的回来了么?
他嘴里呢喃着旁人听不清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盛满希冀,越过轮回。
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手刚伸出,忽然落下。
宽大如白雪的衣袖轻飘飘的垂落下来,任风吹着,浮云一般轻轻飘动。
她回来了,他却连触摸她的力气都没有。
他好累,好累。
轻闭上眼,再无力睁开,他就这样又沉沉睡去。
“星……殿下……”
这样的放手姿态,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是不是突然死了,她惊恐的呼唤他,差点当着宋亦欢的面唤出了他的名字,清醒的理智却将她拉回了现实,她俯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他还有呼吸。
她在慌乱的时候,宋亦欢也处于慌乱之中,所以未曾留意到她的失态,见她探了他的鼻息,他颤着嗓音像是对她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我七哥他只是睡着了。”
“是,殿下他只是睡着了。”
洛樱点点头,心中却是无限黯然。
低眸看他,一缕斜阳照在他脸上,淡薄的暖光下,他消瘦到凹陷的脸和尖尖的下巴,闪着雪般透明的光,看上去,就像一张白纸,单薄脆弱到风吹吹就破了。
生怕他睡着受凉,宋亦欢立马叫人捧来了紫貂裘替他盖好,这紫貂裘又轻薄,又暖和,盖在身上才不会冷。
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坐到宋星辰脚边,脱了他的鞋袜,将他冰冷的脚放进怀里捂着。
他做这一切都做的顺其自然,太后生的虽是兄弟三人,但相比较而言,宋亦欢与宋星辰兄弟感情更深。
当年,她,宋星辰,宋亦欢,大哥,二哥,三师兄从小一处长大,整日混迹一处,有福一同享,有错一起犯,有罚一起受,好不恣意快活。
而前太子宋景年比他们年纪都要大些,他本身就少年老成,性格沉稳,与他们玩耍的时间远不如教导他们的时间。
至于皇帝,他比宋景年小一岁,因他性情太过阴柔,多疑多思,更与他们都玩不到一起。
后来又来了一个沈遥,沈遥性格内向,寡言敏感,一开始与他们也格格不入,后来在她的带动下,沈遥才肯慢慢融入其中,那时的她不知道,她这是在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