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忧浑身一颤,露出深深的失望,手缓缓的松了下来。
沈无痕不甘道:“姑姑,若你有什么苦衷,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沈氏的声音变得坚硬如冰,一甩袖冷哼道:“收起你们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吧,难道你们敢说一丁点也不嫌弃我是个娼妓?”
沈无痕:“……”
若说没有一丁点那是假的,他内心的愤怒就代表了一切,可是更多的是心痛,但凡女人,有谁愿意沦落风尘,他相信若不是姑姑被逼到绝境,是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所以,他是真心想要带她脱离苦海,哪怕她不肯回沈家,将她安置在别处安稳过日子也可以。
沈无忧亦是无以对言。
沈氏冷笑道:“看,你们都说不出来话了,可见你们来接我不过是怕我侮辱了沈家的门楣,其实,不用麻烦的,从我离开沈家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是沈家人,所以不会再侮辱你们清高的门风。”
“……”
“还有,我在这里过得很快活,所有男人都视为我高高在上的女神,我特别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我回沈家做什么,难道想让我过清心寡欲的无聊日子,不,历过如此繁华,那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我喜欢这里,一天都不想离开。”
“姑姑……”
沈无忧失望到了极点,她们千里迢迢赶来,几次遇险,好不容易找到姑姑,她却如此的绝决。
“不要叫我姑姑,我说过了,我沈毓淳再也不是沈家人,所以我没有你们这样的侄子侄女!”
心里明明痛悔的撕心裂肺,却依然要装作冷酷无情的样子,否则,她不知道要如何让他们离开。
她根本不配沈家的任何一个人来寻她。
“好了,我累了,二位若执意要留下,我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毕竟你们花了真金白银,若想立刻离开,自然更好,我再也不想见到沈家的任何一个人,也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挥袖间,她冰冷着脸色,朝着里屋走去,只留下沈无痕和沈无忧失落的站在那里。
没有人能看到,当她走到了里屋,整个人已经被痛悔所吞噬,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没有力气再支撑住,背倚着墙面缓缓的瘫软下来,连泪都不敢流出来。
只到沈无痕和沈无忧悲伤而失望的离开,眼中的泪才敢汹涌的流出来,她双手抱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
一开始她哭的撕心裂肺,渐渐的,她哭泣的声音小了,只是呜呜咽咽的抽泣,到最后,眼泪哭干了,红肿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她慢慢的爬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吩咐服侍她的小丫头打来了一盆冰凉浸滑的洗脸水。
当这股冰凉激在她的脸上,直冲入她的脑子时,她的神思才清明些,越是清明,越是疼痛,疼痛到最后依旧是麻木。
洗过脸,她坐到妆台对镜理妆,看到镜子里尤带着泪痕的脸,依旧美丽,可是她的心却已经腐朽了。
回不去了,她沈毓淳再也回不去了。
明天是灰暗的,她以后的人生也是灰暗的,只直她死的那一天,这种灰暗的色调都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这原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她只能受着。
……
洛樱和卫元极并没有立即离开,毕竟沈无忧兄妹二人是外乡人,又来到南柯岛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带走逍遥坊的头牌,若无法出一个令坊主满意的天价,恐会惹上麻烦。
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两人花了整整五千两,仅仅只是见了沈氏一面,二人悒悒不乐的带着随行侍从离开了南柯岛。
他们离开之后,洛樱和卫元极也随之离开了,逍遥坊依旧繁华而热闹,新来的小倌引起了新一轮争先恐后的竞价。
第二天一早,沈无忧兄妹二人便带着沈无双上门来辞行,沈无双舍不得离开,非要拉着洛樱叫上卫元极陪他一起逛遍长陵城。
因为沈无忧兄妹二人离开之前还有事要办,最后将沈无双暂且交给了洛樱和卫元极,沈无双欢喜不已,对于他来说,就是来玩的,至于那个活在别人嘴里的大姑娘,他是没什么感情的。
人没成功的带回来,他只是有一些小小的失望,不影响他玩乐的心情。
小孩子精力无限,逛的洛樱和卫元极都累了,沈无双还是兴致勃勃,不一会儿就买了大包小包一大堆,又说这个是送给爷爷的,这个是送给爹爹的,这个是送给娘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