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她清醒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只感觉自己和他一起跌入了柔软的云絮里,周围似乎还萦绕着令人沉溺的馥郁花香,这种花香吸入人的鼻子,沁入肺腑,无端端的就让人有一种浑身燥热之感。
可是,她的心却是冰冷的,无法捂热的冰冷。
她只是呆呆的盯着他的眼睛,他向来都漆黑无光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染上了一种令人胆寒的冷光,像是暗夜里蛰伏在丛林深处等待猎食的野兽,随时会扑上来将你撕成碎片。
“长清,你准备好了吗?”
说话间,他轻轻的一扬手,软帐随之飘落,轻缈缈的在她头顶上方笼下一层朦朦胧胧的烟雾。
她被他蛊惑的失去了思想,就像他手中捧着的一个漂亮的布娃娃,美虽美,却没有灵魂。
“嗯。”她乖乖的点了点头。
他的身体慢慢覆了上来,柔软的床褥承担了两个人的重量,她的身体随之凹陷下去,他轻轻的在她唇上落下缠绵悱恻的一吻,然后,抬起头,低低问道:“长清,从此以后,我们夫妻永不分离,好不好?”
“好。”
我们夫妻,永不分离?
怎么可能?
阿樱怎么可能会是别人的妻子,她明明没有嫁过人,怎么就成了莲月教教主的妻子?
不,他不相信。
可是他都已经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原来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
他唤了她的名字,长清……
原来她没有说谎,他当真知道她就是姬长清。
一阵凛冽的寒风刮来,他全身冰凉,几乎冻成了冰柱,可是他的心更冰凉,冰凉到绝望。
瞬间,绝望的心在风中被撕裂,透过蒙着一层薄薄窗纸的窗户,他看到朦朦胧胧的纱帐里两具起伏的身影,还有那一声声销魂夺魄的呻吟声,每一声,都仿佛一把利剑,将他本已被撕裂的心再一次凌迟。
他并不有意要看到这一切,他只是不甘心想回来找她,结果就让他看到这刺心的一幕。
阿樱,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和莲月教教主在一起,你为什么要一直让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宋星辰,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样虚无缥缈的枉念。
你不该,不该这样对我!
手,狠狠的握住了腰间的流光剑,剑出鞘,在黑夜中闪出一道凛冽的寒光,他持剑就想冲进去,将这两个人一起杀了,刚走到门边,他忽然又犹豫了。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接受过他,她也跟他说过她心里有了别人,是他,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他能怪谁?
只能怪自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他拿住剑的手颓然的垂了下来,轻轻笑了一声,笑的无比凄然,像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想离开,身体却有些发软,他伸出左手用力的撑在门框,当身体里凝聚了一丝力气的时候,他愤然而绝望的转身离开了,一抹淡紫在黑夜中带着一丝踉跄,消失了。
当洛樱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卫元极已经离开了莲月教,虽然昨晚的事后来她记不得什么了,可是她知道,卫元极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她甚至能知道他是带着怎样的愤怒,失望和痛苦离开的。
也好,他厌弃了自己也好。
不用再她费心费力的去解释,去拒绝,这一场戏,彻底的将他从她的生命里剔除了。
她该感到轻松的,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这样的疼。
这一天,她都蔫蔫的,整个人的精神气都被抽走了,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只是早上起来之后去探望了一下云安楠,就回来了。
除了疼,还觉得累。
她默默的上了床,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做,就想这样静静的睡过去,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卫元极是谁,忘记这世上的所有,就像她真的已经死在了腰斩之刑。
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就这样,一个人默默的从上午坐到日落,再从日落坐到天黑,没有喝一口水,也没有吃一粒米。
她的痛苦不仅仅是因为卫元极对她的误会,更因为她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失败感,这种失败感让她看不到任何希望,仿佛,她整个人生已经被无尽的黑暗笼罩,她想逃离,却怎么也逃不掉,因为有人扼住了她的咽喉,抓住了她的软肋,将她彻底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