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司法天神亲自护送回家, 李绾华自是受宠若惊,连声道谢,还说日后定要常去忠义显圣郎君的庙宇,多添些香油钱。
通钺却道:“香油钱就不必了,本座现在只想跟娘子求一样东西。”
“求不敢当,不知郎君想要什么?但凡民女能拿得出来的,一定不会吝啬。”李绾华连忙道。
“本座只想要那绿玉牌。”通钺想去摸怀里,却忘了那物事一直在织萝手上,被她挑在指尖晃了一晃,有些气结,却仍旧忍耐道:“就是与这块一模一样的。”
这个李绾华不敢一口答应,只是捧着玉梳子问道:“师父,忠义郎君想要那玉牌,您看……”
元阙忽然侧身一挡,“几位,进屋再说此事好吗?如今李娘子正被这么多眼睛盯着,当街又搞一出大变活人,还过不过了?”
“元阙说得对,难得说句中听的。”织萝倒是有些意外。
原本通钺便是不太想进人屋子,故而才站在门口讨要东西,没想到还有这个机会,也只好进屋去细说。
一关上木门,胡氏便又从梳子里飘了出来,缓声道:“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去阎罗殿了,我留下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全权处置。不过容小妖大胆问一句,忠义郎君,您为什么会有另一块玉牌?从前小妖从来都不曾听说过那玉牌还有一块的事。”
“这东西原本就是我的。”通钺沉着脸道,“这玉牌原本就是一对,一块一直在我这儿,另一块……原先在我妻子手上。后来她身死,便一并遗落了。”
这是通钺第一回主动提起蘅若。
胡氏却问:“倒是从未听闻忠义郎君有妻室。却不知您的妻子如何罹难的?”这话原本问着十分失礼,寻常人都不随意问,何况问话的对象是通钺。但胡氏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问了出来,浑不觉自己其实问了句不该问的。
织萝这边三人露出了惨不忍睹的神色。
却没想到通钺干脆利落地道:“为我所杀。”
“什么?”李绾华大惊失色,手上一抖,险些把整筒茶末都投进沸水中。
但胡氏却神色平静,似早有预料一般。
之前通钺一直咬死了不愿说后头发生的事情,大约是觉得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面对那个专门拆人姻缘的红线。但如今眼前这个,却本就是他的妻子。
通钺沉默片刻,终于缓声道:“我……受命去诛杀妖孽,但只觉得那妖物并不如我所想一般穷凶极恶,反倒是外冷内热,十分善良。于是我寻了个由头,在她身边待着,只对自己说,等她露出一点恶迹,便立刻将她诛于枪下。可我一直都没有动手的机会,反倒与她联手杀了一次山妖——那山妖作恶多时,欺到了她的头上,自然是不能忍的。我那时是封了法力下界,而那山妖也委实有些道行,我们二人联起手来都有些不敌。”
“所以后来她因为救你而受伤了,是么?”胡氏问道。
玄咫仍然认认真真地听着,织萝与元阙没有搭腔,互相换了个眼神——真是……好俗套的故事!
“是,她为了救我而受了重伤,险些性命不保,我自然又狠不下心来杀她了。”通钺摇头,“她那样的性子,素来对那些修为不如她的小妖都十分张狂,而对大妖也毫不畏惧,冷冰冰地不搭理,井水不犯河水罢了。故而一直以来,整座青城的妖除却狐族一脉,都有些不喜她的行径。此次一受伤,狐族便遭了秧。
“我其实也是有些于心不忍的,却又向着——为何要庇护妖族?因此只要没有闹出性命,我都是不愿意插手的。只是欺软怕硬乃是认得本性,更是妖的本性,见狐族一味退让,各族便觉得狐族软弱可欺,越发变本加厉。她几乎是求我了,求我帮她看顾着狐族,我口里答应了,仍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在她也没有强求,毕竟我那时的身份,是个云游的道士。修天道的人没有见妖便喊杀已然是十分不易了。期间……神使催促我几次,问我为何此次磨磨蹭蹭久不决断,我却实在说不出——我不忍心。
“终有一日,与她最亲近的一只小狐妖被虎妖所杀,她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便忍无可忍,出手收拾了几只修为尚低却仗势欺人的精怪,吸了元气,夺了法力,然后去杀了那些更厉害的妖,也夺了法力,再去找更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