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真是不要脸了,当着这么多人,如此直白地就开始诉说情意,他不害臊,旁人还不好意思听呢。
面颊不可抑制地开始发烫,织萝强装镇定,维持着嘴角的弧度不堕,“小女子哪敢生公子的气啊?冲撞了贵人还不知是为何呢。”
“我不是什么贵人!”元阙连忙摇头,干脆一跺脚,“与姑娘说句实话……”
通钺听到这话,耸然一惊,一双锋利的浓眉几乎要飞入鬓角。
然元阙不理会旁人,只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地道:“我的确不是什么道士,那龙虎山茅山师父师伯师叔师兄师弟的话也都是编的,要去考个功名的话也都是编的,只是想找个借口留在姑娘身边罢了。我……其实是个神族,普通神族。”
“还真是不敢当呢。”织萝面上笑着,眼底却划过一丝嫌恶,“也不知小女子何德何能,就让您给瞧上了。”
元阙神色一沉,眉心拧成了“川”字,却并没有急得手舞足蹈,只是沉声道:“我真是因为倾慕姑娘,所以才想尽法子要留在姑娘身边的!因着姑娘与天帝天后作赌又有……司法天神时时纠察,我知道姑娘是不喜与神族接触的,所以才隐了身份。有所隐瞒是我不对,可我真的知道错了,希望姑娘明察啊!”
果然露出真面目了,什么疯疯癫癫不要脸不要皮的,全是这人的伪装,可笑从前竟是半点也没看穿。
织萝定定看了元阙片刻,却是问的通钺:“敢问司法天神,既然他说他也是神族,那他究竟是哪一路神?”
这题……有点超纲了啊!通钺一向严肃正经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我并没领什么神职,不归司法天神管束,骤然这么一问,他自然是想不起来的。”元阙急着解释。
这话该是真的了,倘若真是有神职在身的,一年的时间也没见他处置事物或是述职,早该受了重罚了。而通钺对元阙的态度,虽然刻意改变了,但总是隐隐透出些恭敬与关切,元阙的身份应当是不低了。而他又说自己没领神职,那必然……
织萝似笑非笑地问:“令尊是谁?”
“我的祖父……与天帝是血亲。”元阙十分诚恳地道。
天帝的亲戚,便是神族最高贵的一脉。
其实织萝对天帝是没什么好感的,连带通钺这既是天帝得力左右手又是天帝亲眷的也十分不喜,元阙与天帝也是血亲,织萝本以为自己应该是万分讨厌的。但当元阙说出那话的一瞬间,织萝却险些笑了出来——光明正大地给神族最高贵的血脉丢人,你这样子,天帝知道么?不会收拾你么?
“通钺,你倒是说句话啊!”元阙见织萝表情古怪,连忙叫通钺表态。
但通钺愣了片刻,才道:“此言不虚。”
这一瞬的愣怔织萝其实是看在眼里的,但她并不准备计较。既然通钺愿意帮他作证,说明他即便撒谎也并没有太过离谱。横竖自己也没什么好骗的,既然他有这个闲心,那就当陪他玩吧。最重要的是,元阙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好,也不像另有所图的样子。
其实织萝方才那一瞬怒意上涌,也不是害怕元阙要对她怎样,而是气元阙骗了她。
一句实话都不愿意讲,旁的话也不必多说,哪怕蜜语再甜,也终究是假的。
但织萝又很诧异,元阙如今仍没有和盘托出,但织萝莫名就消气了。大概……是因为他还是照顾到自己的情绪而愿意吐露一部分真相?
这可是天帝的血亲,不能就这样轻易原谅啊!织萝暗暗告诫自己。
但开口之时,织萝却道:“这废城之中危机四伏,我们也没多少食水补给,不宜久留,还是快些破了那四处壁画比较要紧。承华他们都是蜀山弟子,自保应当不难。这城太大,找人太难,不若一边破了石窟壁画一边找。司法天神,这里的邪祟不难解决,您也要一道么?”
算了算了,这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还是等出去之后再好生问个究竟吧。若是他再隐瞒不说,那就……永远别再进千结坊好了!
这话都直接去问通钺的意见了,全然是代顾昭做主的口气。
不过顾昭也明白,这里有个司法天神,有个天帝的血亲,恰好这位还对织萝姑娘死心塌地的,顾昭区区一介凡人招惹不起,只能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