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将果汁一饮而尽,接着手指一紧,把纸杯捏扁扔进垃圾桶里。她转身回到自己桌前拿了手机和钱包,连人字拖都没换拉开宿舍门就向外走。
宋优冷笑道:“怎么了陆骄阳,被我说中了是吧?心虚了是吧?你别跑啊,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骄阳:“……”
宋优:“你说,是不是你让苏景俞故意那么说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有了苏景俞你还不够吗?非得在我和纪然之间搞破坏是吧!?”
“搞你妈逼呀!”终于忍无可忍,骄阳猛地转过身大声嚷嚷,“看你心情不好才忍着没跟你吵架的,你别蹬鼻子上脸了好嘛!”
宋优声音比她更大:“我心情不好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还有理了是吧!我让你忍我了吗?来啊,吵就吵啊,谁怕谁啊!反正咱们几个关系也就这样了,你出去问问,谁看不出来你们三个联合孤立我啊!?”
也就这样了。
那是谁让它变成这样的呢?
对外,她们三个从来没说过宋优半点不是,然而百般退让最后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宋优气势汹汹,“来啊陆骄阳,你不是要吵架吗,你们三个一起来啊!就像平时在宿舍里那样,别到现在真相大白了反而藏着掖着!”
“你有完没完啊!”骄阳恨恨道,“别逼我跟你动手我跟你讲!”
她一时半会儿语言能力失调,除了虚张声势的警告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十九年来她跟人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完全不知道该怎样掐人要害,心里又气又急,眼前也跟着氤氲,只能狠心咬住舌尖往下压着那心里泛酸的情绪。
她们争吵的声音很大,大到一整层楼,同班的不同班的纷纷从宿舍里探出了脑袋,有的甚至真端着红瓤大西瓜啃得津津有味。
宋优哭得有模有样,梨花带雨,十分可怜。
可她所说的一字一句,听进骄阳耳朵里,直想叫人上前扇她一耳光。
什么叫联合孤立?明明就是她自己品行有问题在先,不合群在后。而现在,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化身盛世白莲,反过来把她们三个说成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怎么能不让人愤恨。
幽深的走廊亮着昏黄的灯光,骄阳左右睃视,竟没发现一件趁手的家伙。
趁手的、抡起来就可以打人的家伙。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想把手机当砖头冲着宋优的脑袋来上一下——不管她说什么,不管是谁占理,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一切都没有她自己心里舒坦来得重要。
黏在耳根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犹如针扎,听得她心中怒火滔天,正要出口呵斥时,却见娄月和文静一前一后从宿舍里走了出来。
骄阳一愣。
也是在这片刻的愣怔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娄月没说话,只是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就像是怕她一冲动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又像是一种无声但立场明确的支持。
“孤立是吧。”文静的声音平淡如水,“你说的没错,我们三个的确是在孤立你。”
平淡,但却足具杀伤力。
文静:“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想卖可怜尽管拿到全班全学院甚至全学校去传——宋优,我们之所以孤立你,那是因为你活该。”
四周的窃窃私语倏然被摁下暂停键,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那个捧着西瓜的女生下口咬着瓜瓤,愣是没敢那把一口微弱的“咔嚓”声一咬到底。
如果说之前的场面看起来像两个女生闹别扭,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剑拔弩张。
这不是玩笑,不是说一句“算了算了都是一个班的”就能过去的事。
一个陆骄阳代表不了什么,她跟谁都能说得上话,但谁对她都不甚了解。但如果是她,再加上娄月和文静,那么或许真的能说明什么问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些人默默地回了自己宿舍,悄无声息关上门,剩下几个同班同学一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尴尬表情。
宋优眼眶通红,脸颊上满是眼泪肆虐的痕迹。她咬着下唇死死盯着她们三个,满目仇恨无从发泄。
没有必要再停留了。骄阳最后看了她一眼,跟娄月和文静一同下楼去。
雨下了一整天,没有半分停歇。
骄阳走出大门口,被袭来的阴雨凉风吹得打了个寒颤,胳膊上立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她忽然咕哝了一句:“好奇怪啊,明明是我们占理,结果还得出来挨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