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水中飘飘荡荡,晃得姚珠晕晕乎乎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刺鼻的灯火味道。应该是晚上了。外面欢歌笑语,比白天的时候热闹了不知几倍,姚珠听得自己旁边的花船内还有意味不明的叫喊声。
花船嘛,总少不了这种事情。
船帘被掀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个人,姚珠听着脚步,约摸有四五个人左右。
他们进来后就围着姚珠观察,有个人甚至蹲下来拉起姚珠被绑住的脚踝。那人似乎是伸出手指丈量了下姚珠的脚,又沿着脚踝慢慢捏着姚珠脚上的骨头。劲道很大,不疼倒是很痒,姚珠想起姓肖的说的裹足不算晚的话。
真是个禽兽,她前世怎么不知道这人还有这样的癖好?
物以类聚,胡清还跟他交好,是不是胡清也喜欢小脚?她想起刘姨娘走路时的袅袅婷婷。胡清那么喜欢刘姨娘,她和余姨娘联手挤兑的时候,胡清从来都是说她的不是,是不是也是因为刘姨娘小脚的缘故?
想到这里,姚珠双脚猛的伸直,抓她脚的人没有料到姚珠的动作,被蹬到肩膀上,整个人就往后摔去。姚珠听到“嘭”得一声,嘴角忍不住就想翘起来。
活该!
胡清越喜欢什么,就越不能让他如意。
那婆子爬起来就要伸手抓姚珠的双腿,被姚珠挣扎着又踢了一脚,可毕竟被绑住,姚珠想逃也没处逃,被其他几个按住双腿,那婆子一双手就握住了她的双脚。
似乎被姚珠刚才的动作给气恼了,那婆子没有一点怜惜,脱了她的鞋使劲捏着脚骨头。姚珠疼的“唔唔”出声,额头和背部出了一身的汗,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被抽走了,过了一会,那婆子才放开她。
姚珠伏在地上,感觉那婆子俯下身,在她耳边小声的说:“跟老娘斗,你还差的远呢!可别忘了,以后三五年你都得落到我的手里,识相的以后就老实点,否则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姚珠打了个寒颤。
她没有裹过脚,却听人说过裹脚的痛苦。先不说骨头折断的疼痛,就是这长达十年的折磨也得让她崩溃。难道她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受这个折磨吗?还是让她不在被胡清厌弃,多一条砝码?
如果是因为这个,她宁愿现在就去死!
姚珠苦笑,哪里还有胡清什么事啊,她都不见得还能再见他一面。
外面传来婆子谄媚的声音:“这么大年纪再缠足,只能缠个‘西番莲’,我老婆子加把劲,三四年就给她缠好,肖爷您就擎好吧!”
这话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肖昌宇的笑声,“今天晚上就让人带过去,以后就交给你们了。记住,若是她有什么意外,我拿你们是问!”
几个婆子诺诺应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上元县县衙,原先出去找寻的人员都回来了,带来的消息都是找不到人,胡清坐立难安。
“先生,那个客栈查了吗?”胡清问。
先生姓董,字昊,身材瘦削细长,满脸麻子。听了胡清问,慢慢解释道:“派人去查了,还没有消息传过来,爷再等等,说不准能有好消息。”
胡清知道自己因为急切失了冷静,听到一直没有找到,更加坐不住。有时候越急越出事,反倒做不好事情,这种状态可不是好现象,胡清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沉下心来。
董昊看到胡清平静下来,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不用别人提示,就能发现自己的问题,在发现问题后,不借助别人的帮助压下思绪处理问题,是个厉害的,他当时确实没看错。
“先生,我先让人准备画像,你让人去查下江宁府哪个牙婆接收来历不明的交易,最好让他们在牙婆家里,让那些交易的人只许进不许出,谁敢强硬,就先把谁绑起来再说。另外,秦淮河那边也关注下,但是有一点,不能闹得动静太大。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抓逃奴,多了不要说。”胡清目光冷冽,沉声吩咐。
董昊双手叩揖道,“是,爷。在下这就吩咐下去。”
“还有,去客栈的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胡清又道。
董昊听命,正要退出去,就听外面有人禀报道:“爷,找到人了。”
胡清猛然站起来,看向门外,就见两个衙役带着个圆滚滚的姑娘过来。她的头上身上沾满枯草,脸上左一块右一块的泥巴,两颊肿胀嘴角破裂,双目惊慌的挣扎着。胡清看着熟悉,好像是跟在姚珠身边叫做如兰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