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来,看向那个人,一身联珠孔雀锦的袍子,脸却是曾经见过的,曾朝思暮想过一段时间那一张,他是胡冲?!
孔雀锦在元族是身份的像征,相传祖神,派出孔雀神做了元族的守护神,又派出大鹏神做了胡族的守护神,而只有王族之人才有资格穿戴绣有守护雀神图腾的衣饰,那么,现着孔雀锦的胡冲便定然不会是姓胡的。
见我瞧着他的袍子出神,胡冲扯着身上的孔雀锦袍子说道,“这袍子虽是用孔雀绒线和金银线织就的,你却穿不得,我头上的冠珠倒比它值些钱,这样,我摘两串珠子给你做报酬你看可好,旁人问起,我便说是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胡冲说到冠珠时,我才注意到他头上的冠是垂着珠子的,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那交叠着垂至肩头的四串珠子于夜色中闪透着幽幽的碧色光晕,竟都是孔雀绿珍珠,能在红沙漠境地里冠上带四串孔雀绿垂珠的,也便只有一个人了,漠夏王元崇。胡族的那些王族虽然冠上也带垂珠,但他们多是垂金色或者纯黑珠的。
我走神的时候,胡冲已摘了两串珠子递了过来,我恍神之中未接得稳妥,其中一串珠子便顺着我手中的经书滚落在地,在地板上撞成散珠一堆向四面八方滚了出去。
我弯下腰来捡两颗钻进玫瑰花丛的珠子,却被玫瑰枝的刺挑乱了我的头发,撕破了我的面纱。
我蓬头垢面的小心拢着一捧珠子置于一旁石桌上的茶碟里,正要数一数是否凑齐了数。
“是你?你叫什么名字?!”胡冲站在我面前问道。
“靓媛,殿下。”我低头答道。
“不是问你做了巫女之后的名字,你冠有元氏族姓的名字是什么,在我们那次见面的时候,我抢了你的时候,你的名字是什么?”,他上前逼问道。
“殿下,那已是前尘往事了,现在我神的巫女靓媛。”我沉声答道。
“什么前尘往事?!不过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你是先答应了我,后许给神的,是我们的约定在先!”他面上有些微怒,提高了声调。
“殿下,只有双方诚心实意的约定才算是真正的约定,如果连所报给对方的姓氏都是假的,又称何约定呢?!”我抬起头来,直视着那张气焰嚣张的脸。
“我哪里假报姓名了,我的名字就是胡冲!”,那张脸依旧气焰不减。
“殿下,我就算再无知也晓得,能穿孔雀锦袍子,冠上悬四串孔雀绿珠串的在整个元族里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夏王,夏王难道是姓胡的么?!”,我向他质问道。
“我并不是什么夏王,我是夏王的孪生弟弟,甫一出生便被送到胡族当做胡族人来抚养,本来一生都不被允许回到元族的,直到三年前,夏王才知道了我的存在,并允许我回归元族。”胡冲答道。
这是真的?!我心里答起疑问来,为何身为元氏王族的胡冲要自小被送到胡族抚养,还终生不让返回元族呢?!
“王室不会允许一张和有继承权王子一模一样的脸出现的,所以我和夏王前后只差半刻钟出了娘胞,他却一出生即是有继承权的王,我却要被送到胡族去做贫民,终生都不得回归。”,胡冲轻叹了一声说道。
☆、第 43 章
你有没有曾经遇到过一个人,觉得相见恨晚,因为那时,木已成舟,米已成饭。
你所曾希冀答案的问题都有了很好的答案,却在时间上晚了一步,只是晚了一步,便与理想的结果隔了一道天堑。
从此,我和胡冲可以常常见面,却彼此都觉得未来无望,我是神的囚徒,胡冲是夏王宫的囚徒。
胡冲说道,三年前秘密奉召来找他的人和他说道他的生母病危,临终之前流泪求夏王准予在胡族之内寻回当年送走的次子,所以夏王这才召回了他。可是等他来到夏王宫才发现,病的压根不是他的生母,而是夏王。
夏王在塌上病的奄奄一息,找胡冲回来,只是为了让胡冲暂时做个冒牌的夏王来震慑局面。
夏王元崇虽有一子,但尚不足两岁,当前朝内权臣四伏,外有胡氏一族虎视眈眈,他实在撂不开手,把一切都丢给襁褓中的幼子,所以才听从了太后的建议召回了胡冲,按照太后的说话,到底是自家骨血,总强似交与外人。
胡冲说他的将来有两种可能,朝好处想,便是元崇的身体能够好起来,到时自会放了他这个替身,说到此处,胡冲停了下来,问我问道,“元媛,届时,我若是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贫民,你可愿意跟着我离开王宫,那时,我们可以骑着骆驼一起去敦煌看壁画和雕塑,或者一起赶着羊群在隔壁滩上看落日。”